还能有谁……呢?
我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不能想不能想,就当无事发生。
果然这一路也无事发生。
我们不知疲倦地前进,直到天微微放亮,我们走到了一颗大树底下。
这歪脖子树长的很奇怪,朝向山的那半边已经枯死了,可另一边还是生机勃勃。
“这树怎么长得这么奇怪……”
我绕着树打量他,没注意到南瓜灯精诡异的神色。
“你先走吧,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
我狐疑地打量他:“你还能有什么事?”
“我……回老家也得看看亲戚啊!”
“亲戚?什么亲戚啊?南瓜田吗?”
我笑着问他,拉住他的袖子不让他走。
这南瓜灯精要干什么?
他罕见地态度强硬,想用力掰开我的手,嘴唇紧抿成一条线。
见他这样,我的逆反情绪和好奇心也上来了,他要走,我偏偏不让他走。
拉扯间,天边的亮白跳上来了。
“放开我吧……”
他的目光哀切,仿佛有泪落下来。
就在第一道光线射来时,他砰地一声变成了个南瓜。
我的手心里接到了一滴水珠。
我抱着这个南瓜在树下呆了好久。
后来,我找到了同学,从她那里得知她的大伯被关在本市的监狱里。
抱着个大南瓜去探监的,可能也就我一个了。
狱警的职业生涯里应该是头一次见我怎么有创意的人,可惜他还是冷酷无情地拒绝了我带南瓜进去的请求。
我把南瓜托付给他,再三嘱咐:“在我进去的这段时间里看好它,爱护好它,不能让它受到一点伤害。”
眼泪汪汪地像是在托孤。
狱警被我闹得头都大了,敷衍地让我快点进去。
啊,我的宝贝儿南瓜儿子,爸爸马上就回来。
隔着玻璃墙,她大伯微笑着看我,像是早就知道我回来这里,目光里全是了然。
我问他怎么才能让南瓜精恢复。
他摇摇头,问我:“疼吗?”
“疼什么?”
“失血而死,疼吗?”
咣当——
椅子被我带倒,我踉踉跄跄地跌在地上。
那滩血——
狱警忙扶我出去,我不停地发抖,余光瞥见对面,狱警准备把他带回牢房里。
“等会!”
我动作粗暴地拽下对讲机,朝他大吼。
“告诉我!告诉我!怎么才能让他变回去!老不死的!你说啊!”
他像是在看一个疯子,目光中满是怜悯:“你应该放下。”
“放个屁!老子这辈子都不可能放下这个南瓜!死我也要抱着他死!火化了都得是一簸箕里的灰!我欠他两条命!”
他什么也没说,把手往狱警手里一递,走了,留我一个歇斯底里。
最后狱警看不下去了,把南瓜和我一起扫地出门。
我估摸着我要上监狱黑名单了。
我抱紧南瓜,蹲在看守所门口,嚎啕大哭。
不知情的出狱人员好心安慰我:“别哭,关里边的,最多过几年,肯定就出来了,你们这些做家属的,也是太苦了,我们进去的对不住你们。唉,不知道我老婆和儿子怎么样了?”
光头大哥说着说着,也开始抹眼泪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离开的,又是怎么浑浑噩噩度过了期末。
我倒在床上,抱着南瓜发呆。
心想,我也是死了两次的人了,我贼牛逼了。
又想,南瓜精救了我两次,他也贼牛逼了!
最后还是同学看不下去了,咣咣砸开门,揪出了窝在衣柜里几乎能长蘑菇的我,
我神情恍惚地看她伸出手指,问我:“这是几?”
“三个南瓜……”
“完蛋,没救了。”
“大佬你说怎么办啊?”
她来还带了个很漂亮的男人,一直笑眯眯的,嘴角微微勾着,看着就让人心情舒畅,就是一头蓬松的白发很是扎眼。
他说:“汪——咳咳,不好意思,穿语种了,你也不用太伤心,他不是一般的南瓜,过一段时间会恢复的。”
“真的?”
“真的,骗你我是小猫。”
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忧:“万一他恢复不了呢?”
他两次为我逆天改命,强行续了一秒又一秒,我要是老天,要么劈死他,要么劈死我。我不知道他让我活过来用了什么方法,但我知道,代价一定不小。
“不可能的,”白发男信誓旦旦,“精怪们远比你想象地强大,一旦成精,没那么容易死。他现在只是休眠了,你只要等下去,他迟早会再次醒来的。”
也行吧,等就等。
我还没学会障眼法,自然是不能放过这个南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