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房1103。

足疗小妹正默默地摁着一双布满茧子的大脚，像个机器人一样重复地动作。一双漂亮的眼睛空洞无神，像嵌在眼眶里的两个黑色的玻璃球。在她的身后有四名健壮的保镖跨立着，像守门的两对石狮子，满脸的凶神恶煞，生人勿进。床上的男人约莫五十左右岁的样子，正倚在真丝靠垫上抽着雪茄，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翻着照片。

贴身手下站在床头，拿着烟灰缸随时接着灰。

烟雾慢慢弥散到了小妹的面前，又像挑逗一般地飘散了。

“先生，我们这里禁止吸烟，请您配合一下。”

“闭嘴！就他妈你事儿多！你们经理都没说什么！你算什么东西！”手下上前一步，扬起手来准备打人。女孩的眼睛眨也没眨一下，两只手继续摁着那只脚。

“干嘛呢？打一个女孩子，像话吗？”男人的声音懒懒散散地从嘴里拖了出来。

本想出口气，却被人一顿数落。手下悻悻地放下手，退了回去。

“不好意思，我们也是处于对您安全的考虑。”女孩的脸上并没有惊惧的神色，相反倒是冷静得出奇。

“你还挺有职业操守。行！”床上的男人笑了一下，用雪茄剪把雪茄燃烧的一头剪掉，放进了盒子里。

闹铃忽然响起，女孩停下手，把东西装进筐子里，站起了身。

“今天的服务就到这里了，如果您还满意，欢迎下次再来点我。”女孩微微欠了个身，慢慢走到门口摸索着。

“留步！耗子！”

床上的男人朝手下示意了一下，手下便拿出了一千块塞到了女孩手里。

“拿着吧，我们老板给的小费。”

女孩倒也没推辞，直接揣进了兜里，转身摸索到了门口的拐杖。

“谢谢。”女孩点头示意了一下，走出了房间。

门被轻轻地落了锁，把包房重新隔成一个世界。

“胜哥，明天换一个按摩妹吧，这个是挺漂亮，但她是个瞎子算怎么回事儿啊……”

“不用，我觉得按得不错。这个正好，也不爱说话。像她这种，看不见了心就没有杂念，出去了她也不会往外说什么。”男人从盒子里拿出剩下的半根雪茄，耗子识相地去点了烟。

“胜哥，这人……怎么处理……”耗子指了指照片。

“看来能力还有待提高啊……这点儿事处理成这样，还被条子盯上了……给留口气吧，然后把所有联系都切了，懂吗？”

“明白。”

男人吸了一口雪茄，在弥漫的烟雾里闭上了眼睛。

3

一整天的审讯，把队里的每个人都搞得筋疲力尽。在几天的抓捕之后，剩下六个人终于被抓捕归案，在警察的威严下交代了实情，被送进了看守所。

案件进展到一半，算是取得了阶段性成果，警局的人终于迎来了第一个不用熬的夜，纷纷赶回家补觉去了。只有陆峋还留在警局，坐在办公桌前喝着咖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方昱珩路过办公室门口，正好赶上陆峋抬了头。

办公室的灯从玻璃门里透了出来。鹅黄色的台灯像个小太阳发出暖暖的光，陆峋的面孔在灯光的照耀下忽然没了白天的凌厉模样，眼神也淡然了许多，那层拒人千里的结界也下了班，让黑暗与光明的交界把他脸庞的轮廓完美地勾勒了出来。

“你怎么还没走啊？”陆峋眨眨眼睛，视线有些模糊。

“回来取点东西。”

“吃饭了吗？”

“还没。”方昱珩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正好，陪我下楼吃个饭。”陆峋的语气忽然强硬得让人无法反驳，拽起椅背上的外套潇洒地往身上一披，关上台灯走了出来。

“叮——”

电梯门敞开了，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陆峋摁了一楼的按钮，回了一下头。

“吃什么？”

“随便，你挑吧。”方昱珩淡淡地吐出一句。

“离这不远有一家餐厅，就去那儿吧。”

“好。”

外面的风依然很大，一股脑地往人的领口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