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云躺在地上,浑身扑满了灰,他看见晚霞褪色,小小的月亮挂在天边,然后痛苦地咳出两声,又说道:“现在还恨我吗?”
“从没恨过。”舍安延说。
解云皱眉翻过身,想从地上爬起来,挣扎半天也只是坐起来,驼着背喘气。
“咳……咳……”他开始想死亡的事情了。
他不知道舍安延是这么找到他的,可能脖子里那玩意还是个追踪器吧。解云回过神才发觉喉咙里呛满了土灰,复咳了几下,突然想到什么,于是问舍安延:“帮我的事,还算数么?”
舍安延点头,随后像是专门等着这一刻,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解云这才看到,舍安延的耳朵里塞着一个肉色的无线耳机。
叮咚,又来消息。
解云躺下,不愿意再看,他觉得身体在咆哮,能不能让我歇会儿啊!而他赞同这种做法。
也许,等着一切结束了,他可以有办法搞定脖子后面的东西。或者从现在就开始。
“哎呀解云你去哪打架了!”
“我们家解云怎么可能打架呢?被谁欺负了?报警吧。”
“没事没事,是那个人惹我……很复杂!迫不得已嘛……”解云打着哈哈就进了自己房间,刚刚坐定,房门便敲响了。
是妈的声音:“有什么事和爸妈讲啊,别一个人闷着,会憋坏的。”
“我真没事!”解云喊道,不料动作太大撕裂了嘴角的结痂,只好自认倒霉,丧气地低下头,看着脚上的水泡发呆。
房门又响了,还是母亲的声音:“先擦点酒精吧,上药,什么事都没有身体重要,啊。”
解云接过一把瓶瓶罐罐,说谢谢妈。
母亲担心地走出去,又问:“饭还在桌上,等下要不要给你热?”
“我自己来,自己来!”解云忙不迭叫道。
父母算是默许了,时间太晚,他们拖着日常的作息等他,这会儿两人先去洗澡,而解云也终于捞得清闲。
“唉……”
其实本来他有自言自语的习惯,这会儿神经紧张,一想到身上安了个监听器,只好欲言又止。
他问君生要了舍安延的电话号码,鬼使神差地打了过去。
“你好?”
对面传来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解云反复质疑确认了好几遍才敢相信这是舍安延的声音。
解云突然有了个鬼主意,举起手机,哑着嗓子说:“你好,我是A市警察局第一分部,请问……21号的异常台风,据了解您在现场,可以提供一些目击信息吗?”
电话里停顿了几秒,然后传来弹珠互相敲打的动静,低沉柔和的嗓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是哪个傻兮兮的犯人在和我聊天呢?”
解云倒在床上,身上传来的痛楚提醒着他敌人的存在,歪着脑袋半天开不了口。
舍安延很耐心,足足等着两分钟多,说:“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解云安静地听,仿佛这声音还带着笑意。
他皱起眉头:“我要退出!”
预想中的强烈电击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是舍安延的轻笑,他听起来十分悠闲。的确,舍安延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解云死去活来,跪下求饶,但他现在很沉着,什么都不会发生。
解云也笑了,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