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镯子在阳光下闪着清冷的光,明明是刚从胡礼亭手上褪下来的,却没有半点温度,冰冰凉凉地贴在皮肤上,很是舒服,薛晓焰轻轻拨了一下,微微的晃动让那活灵活现的蛇看起来好像真的扭了扭。
酒店周围是一圈草地,用低矮的灌木围起来,长时间没人打理,叶子都枯了,留下光秃秃的枝丫,看上去有些阴森。
薛晓焰迈步走了进去,脚刚踩上草地,一股阴嗖嗖的气息扑面而来,冷得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他有些讶异地看向胡礼亭,胡礼亭皱着眉,脸色有些阴郁,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带着薛晓焰一起进了这座诡异的废楼。
长久未有人踏入的地面积满尘土,一些烧得面目全非的物什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焚烧过的味道在时间的洗礼下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只有黑乎乎的墙壁还在昭示着这里发生过的惨剧。
两人并肩往前走着,脚步声在寂静的走道里格外地清晰,两行脚印浅浅留在地上,像是要前往一条日暮途穷的路。
薛晓焰紧紧攥着拳头,下唇被咬得有些发白,越往里走那种诡异的气息就越重,阴冷的气息像细细密密的针一样扎进他的每一个毛孔,冻得他背上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有些艰难地转动脑袋,栗栗危惧地看着四周,通道里光线十分惨淡,两旁的房门紧闭着,只有尽头的窗户照进来明亮的光,框在地上依旧冷冰冰的样子,像是入了冬,即使把手伸过去也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薛晓焰眼前几乎被影影绰绰的黑暗占据了,尽管是这么浓厚的阴气,他却始终看不到半个鬼影,就像上次在崇阳那样,只是不同的是那次更多的是他自己吓唬自己,这次情况却大相径庭,他很清楚地感觉到这栋楼里一定有些什么,而且还是不太好惹的东西,但是他却看不到。
胡礼亭察觉到薛晓焰的异状有些担忧,上次陈望跟他提起薛晓焰的体质时他心里已经有了底,只是没想到居然敏感成这个样子。他进来之前猜测这里面可能有不少脏东西,担心会有什么不长眼的盯上他,特地把手镯交给他,可以保他不被这些东西近身,但是楼里的情况却超出了他的预测,明明阴气重得不得了,却没有冤魂存在,他在脑海里过了几个可能性,可惜现在暂时没办法证实,但是无论是哪一种原因,都毫无疑问对薛晓焰的身体影响非常大。
胡礼亭伸手轻轻握住了薛晓焰的肩膀,薛晓焰僵了一下,缓慢地转过身来,脸色惨白,看得胡礼亭心里有点堵,他抬手拨开薛晓焰被汗湿的刘海,将头靠了过去,两人额头相抵,胡礼亭低声念了句咒,薛晓焰就感觉额头有一股暖意传来,缓缓流向四肢百骸,原本冻得有些麻木的身体开始恢复知觉。
薛晓焰小声地说了句谢谢,胡礼亭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有些无奈:“这里情况有点奇怪,你体质特殊,要是觉得难受就说出来,我能帮你的。”
薛晓焰嗯了一声,两人继续往前走,这次的速度比刚刚的要快些,他们一层一层往上爬,脚步声在寂静的楼道里回响,偶尔踢到一两个酒瓶,瓶子在地上滚动发出声响,显得有些诡异,越是往上走,就越是安静,等到了顶楼时,甚至连外边路上的声音都没有了,周围一片死寂,只能听到自己过快的心跳和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一阵穿堂风吹来,薛晓焰冻得打了个哆嗦,胡礼亭捏了捏他的手,温声问道:“害怕了?”
薛晓焰摇摇头:“还好,只是这里阴气太重,太冷了。不过刚刚是因为风……”说到这里薛晓焰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他拉着胡礼亭在顶楼转了一圈,最后确认了自己的猜测,“这一层没有楼下那么冷,虽然也有阴气,但是不重……至少比起楼下来说这里好太多了。”
胡礼亭闻言也陷入了思考,他并不是薛晓焰这种有先天优势的人,虽然能感觉到阴气,想要看却需要一些术法的辅助,他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开眼,虽然知道阴气有所变化,但是却没薛晓焰直接看来得清楚,他想了想,问道:“你的意思是阴气自上而下,越来越重?”
薛晓焰点头,语气还是有些不确定:“应该是,我刚刚没仔细注意。”
胡礼亭:“那我们现在下去,你仔细看看。”他拉过薛晓焰的手迈步走向楼梯,下了没几步,忽然又回头问道,“你能看清楚什么地方的阴气最重吗?”
薛晓焰点头。
说着两人便径直往楼下冲,这次跑得很快,也没再去细看环境,全程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跑完了,薛晓焰被拖着手,只能抽空囫囵地看了两眼,楼道里充斥着黑气,越往下走,那些黑气就越浓,阳光照进去就像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明明是临近正午了,却让薛晓焰产生了薄暮将远的错觉。
到了一楼时,眼前又被模模糊糊的黑暗笼罩了,薛晓焰下意识伸手抓了一把,手指在空气中划过,没有留下半点痕迹,虚空中有人握住他的手,透过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他的心安定了下来。
“别在里面呆太久,出去再说。”胡礼亭不由分说地拉起薛晓焰就往外走,他只能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好几次都差点撞到胡礼亭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