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当时老张还琢磨着,“这小子生得标致,跟个大闺女似的,要是生在富贵人家指不定就是个含金汤匙的少爷,只可惜命不好,出来学门儿手艺学啥不好,偏偏学这断人香火的缺德事儿。”
这不,报应就来了,听说是差役拿人时,没忍住做了挣扎想逃跑,然后就不慎给弄伤了。
那弄伤的位置不尴不尬,就伤在那子孙根上。
这下倒好,给人操刀的成了挨刀的,李老赖知道这事儿时心里一时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儿,仔细想想居然还有点儿百感交集。
他当年也是在这孩子差不多大的岁数弄伤了子孙根,现在出于这种心理,大概是因为同病相怜吧。
牢房常年处于昏暗潮湿的环境下,有时候睡觉伸手摸着耗子,鞋子里钻进蟑螂那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儿。
那几个犯人身上的味儿就跟常年腌馊了的咸菜似的,李老赖估计也是闻习惯了,皱了皱眉头便挤了进去。
靠着墙的地方倚坐着一个身影,身子看着单薄的紧,隐藏在宽大的囚服下几乎有些兜不住,一头黑发散乱的垂在胸前,整张脸深埋在阴影之中,看不清神情。
手脚上套着的枷锁几乎拖出来几道血痕,李老赖止不住的视线下移,定格在那个不尴不尬的位置上,一群囚犯也跟着凑热闹似的盯着,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这……不好吧,还是个孩子呢。”
有人提议直接脱裤子察看伤情,有人犹豫出声。
“这有啥不好的,都是男人,难不成他还能长出个花来?”
这里头的囚犯并不是死刑犯,大多都是些平日里小偷小摸的惯犯,每次出去不到两三天,打个招呼就让差役又给送了回来。
所以在这牢狱里,兄弟几个亲如一家,大家都没啥坏心眼儿,相反,若是有人得罪了其中一个,大家还会齐心协力的把别人往死里揍。
“行了行了,都闭嘴吧,咋咋呼呼的烦死了。”
李老赖不耐烦的打断了几个囚犯的七嘴八舌,伸长了手便要摸上那个位置,只是手刚伸到半路,他便突然顿住了。
众囚犯跟着一愣,视线一齐上移。
一双干干净净的眼眸仿佛被清水湛洗过一般,微微带着几分冷冽。
这样毫无尘杂的眼神没来由的让众人感到一阵惊讶,惊讶到这眼神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
“那个……”李老赖毕竟还是有些尴尬的,他张了张嘴试图挑个话头,“孩子,你身上有伤,着我看看……”
眼前的少年顺着他方才伸手的地方下移视线,正定格在自己裆部。
他咳了一声,脸皮突然有些发红,神情却还是十分的正经,“我,我这儿没问题……”
是没问题,不然他也不至于跟自己的五指姑娘相伴了好几年还察觉不了的。
那几个多嘴的犯人一看他这样,忍不住嗤笑出来:“看看,这还脸红了……这有啥的,大小都是个男人,臊什么!”
这话没出口还好,一出口便一只肉眼可见的,少年的脸烧的都快冒烟儿了。
他微微收拢了拳头,虽然面上还十分的客气正经,心里却是一阵翻江倒海的吐槽。
卧槽,你们古代人都这么开放的吗?
还是说只有男人这样??
李老赖毕竟过来人,也知道怎么来事儿,看少年这个样子明显是不好意思,当下也不再多催促,缓声道:“孩子,你来的时候是不是伤着那儿了?”
少年仰头,大脑出现一瞬间的空白。
他来的时候?
他只记得送几个饭局上喝醉酒的朋友上车后,自己开车回家的途中眼前突遭一道强光。
接着耳边响起一连串的碰撞声和轮胎在地上滑行的刺耳声,眨眼间只感觉到一阵剧痛,还有驾驶座上弹出来的安全气囊顶住了他的脸……
四肢百骸都是无以复加的疼痛,一呼一吸间仿佛能感觉到肋骨断裂插入肺部的阻塞感,可是……再怎么受伤,也不至于伤着那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