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兆灵道:“这,这今年总管克扣的少,远疆的几位王爷今年都要还朝觐见,宫里头开支大了,我们这局子哪里有余缺啊。”
南燕侣眼一眯,“没钱你玩什么女人?”
说着他手中的折扇戳了戳他腰眼子,“少监多少给个话,您是自己交出来还是我动手?”
张兆灵哭了:“你这不是明摆着抢钱吗这是!”
“少废话,去年骗了我三十两银子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南大人你别无赖,愿赌服输的事儿,算不得骗。”张兆灵似乎是死了心不肯给,他嘴硬道:“再者,您来这红楼里,就不怕曹公公他知道了……”
“你还威胁我?”南燕侣笑了:“那你不如猜猜,是我逛勾栏严重还是你张少监以公谋私玩女人严重?”
张兆灵闻言,彻底愣住了,曹知唤的手段在十二监里是出了名的,南燕侣好歹是曹知唤的孙子,即便发现了至多不过打断腿,可他不成,他一个没权没势的太监,要是被发现了,剥皮都是轻的。
“怎么样?想明白了?”
摸了把脑门儿上的汗,张兆灵咬牙道:“那成,这事儿还望南大人莫说出去了,只是这银子我没带够,要不后天宫里除夕宴,咱再……哎哎,南大人!”
他话没说完,南燕侣眼疾手快地从他腰间抢过来一个事物,张兆灵急得鞋子都蹬掉了,连忙要抢,只是他不及南燕侣身量,又浑身发软,只得求道:“大人,那是咱的身家性命,您莫给咱弄坏了!”
“这是什么?”
他手中拎着块象牙雕的小木牌,上面什么也没写,只是刻着几根树藤,南燕侣见过不少牙牌铜牌什么的,唯独没见过这东西,只是看张兆灵这般在乎的样子,想来对这太监倒是挺重要的,他手一扬直接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哎呦,我的亲爷爷,您怎么跟个土匪似的!”
南燕侣笑道:“除夕宴最好把钱给我交出来,否则这牌子你就别想要了。”
说着他用脚尖踢了踢张兆灵的屁股,后者一个哆嗦,跌下塌去,见得南燕侣不肯还,实在没法子只得应了他的要求,套上鞋子后匆匆扫过一旁的桓彦尝一眼便离开了。
“你和他赌了什么?”
桓彦尝见人走后,才挪动步子走了过来。
南燕侣袖子一扫将那小塌上乱七八糟的一堆事物推到一边,给自己腾了个位儿,见桓彦尝走了过来,手一伸拉着他坐下,自己则在一旁的果盘子里拿了只苹果啃了起来。
“没什么,去年在他那儿买了只蛐蛐儿,跟他斗着玩,谁知道那蛐蛐儿是他故意给弄残了的,最后死了,三十两银子被这小王八蛋给卷了。”
桓彦尝没料到南燕侣私底下这么混账,一时奇道:“你和他?”
随后又想起方才南燕侣跟个暴发户似的塞给翠翠那只金锭子道:“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南燕侣被罚俸一年的事他是知道的,虽然平日里有曹知唤养着他,可四品佥都御史又不似户部那边肥缺多,一旦没了俸禄哪里还有额外盈余?
南燕侣却像是谈起自己的光辉事迹一样数给他听,“我以前经常来这儿给这里的姐姐们画像,别看她们都是红楼妓子,每日赚的钱都足够寻常人家半年的口粮了,所以……”他捻了捻手指头,“这羊毛不还是出在羊身上么?”
桓彦尝听了没多大反应,心底却对南燕侣改观不少,初见时以为是个正经人,再见时以为是个中二病,最后……这完全就是个心智不全的幼稚园baby。
“南大人真是多才多艺呢。”
他随口夸了句,南燕侣却笑得十分得意,正要眉飞色舞的再胡侃海吹一番,水榭外忽然传来一阵人语声。
那声音听得倒是年轻,说起话来语调却下沉,无端透着抹威严。
南燕侣心里琢磨着,这声音似乎在哪儿听过,下一刻只听水榭外翠翠嚷大声音叫道:“萧公子,张公公他不在这里……”
萧公子?
姓萧?
我去……!
心里一个咯噔,手里刚咬了一口的苹果顿时跌落在地,桓彦尝注意到他的反常,刚准备出声问他怎么了,就见南燕侣忽然朝他一把扑了过来,那姿态犹如饿虎扑食。
桓彦尝被他吓了一跳,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就往南燕侣下颌锤去,南燕侣没躲没闪吃了他一拳,疼的眉头一皱却还是忍着把他一把按了下来,细声道:“祖宗我求你别出声,我还想多活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