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冬季刺骨寒风,路上有水的地方也都结了一层薄冰,明天也许会降下今年的第一场雪。
夜深人静,车祸很危急,一死多伤,A市最大的医院却只开了一间手术室,伤的是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死的则是小男孩的父亲。
由于这个小男孩失血过多又有抗药反应,于是叫来了他的双胞胎哥哥和他一起进入手术室,作为“活血袋。”
时天宸因为车祸已经头痛欲裂,只能听到滴水声和浅浅的呼吸声。他知道哥哥来陪他了,胳膊冰凉的触感,他被注射了麻醉剂,意识渐渐开始模糊。
第一次上手术台,他心里极度缺乏安全感,缓缓睁开眼睛:“哥哥……”
映入眼帘的不是时天煜阳光般温暖的笑,而是一把救人用的手术刀正插在时天煜瘦小的胸膛上。
“天宸,快,快跑……”稚嫩的声音已经沙哑。
再看到的,是那所谓“仁心”医生伴着明亮灯光的阴暗笑容。
“呼。”时天宸猛得睁开眼睛,十年了,他怎么也忘不掉那个画面,面前漆黑一片,是,他是个瞎。不记得花草什么样子,也不记得阳光什么样子,他就是个长在黑暗里的草,不见天日。
他唯一的色彩,就是白色的大褂,红色的血,和永无止境的黑暗。
“汪汪!”时天宸感觉到身上压着一个重物,他的眼睛——黎明。
“现在时间,早上,九点,整。”自动报时的钟表女声提醒他,该起床了。
十年间,他从未睡到过九点,都是在八点五十八,八点五十七就突然醒来。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时天宸熟练的揉揉黎明的狗脑袋,拿起旁边黎明叼来的衣服。
时天宸穿上衣服:“怎么,今天你喜欢香草味吗?”
“汪!”
因为时天宸看不见,又不喜欢叫别人帮助他,时母就想到了一个方法,每次帮他整理好衣服都要放一个香包,告诉他每个香包上的衣服都是什么样的,尽管他已经不辨五色,时母还是会唠叨一阵颜色。
正值盛夏,7月份烈日高照,但今天下起了小雨。时天宸摸索着开了窗帘:“今天是阴天吗?”
又开了窗户,才知道是下雨了。
“天气不错。”时天宸,他是喜欢这种小雨天气的。
他关了窗,把旁边的画架拉过来,颜料上也都是香味,他的整间屋子里,都是各种各样的香味。
窗户的外面,隔着两条街,是一家高级的心理会所,这里聚集这各种人,甚至是所谓奇才,精英。美名其曰心理顾问,实则是治疗心理疾病。
早上九点钟,可以听到前台小姐亲切的声音:“成医生,您来了,没淋到吧?”
成沉只微微点头,他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有在给病人治疗的时候,他才会温柔一点,也只是一点。
灰色笔直的西装裤完美的衬出成沉傲人的大长腿,即使外面下着雨,他皮鞋上也没有一丝泥水,外套上也没有淋到一点点。
187的身高,任谁站在他面前都有一种压迫感。金属边框的眼镜,倒敛去了他些许冷漠。
成沉进到办公室,朝南,向阳,通风。
还有一个大的落地窗和三个大的书架,成沉随手拿了一个资料,这里每本书,每份资料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甚至连茶杯摆放的位置,都是经过精密计算的,歪一点也不行。他有严重的强迫症和高度洁癖。
“时天宸。”三个字跃然纸上,性别男,22岁,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