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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上)(1/2)

经过一整晚的混战, 待到天将破晓,盐沼北方的丘陵终于沉寂了。一轮肿胀的红日从广袤的山脊上升起, 仿佛船帆, 驾着阳光驶过遍地横尸的原野。放眼望去,灰烟袅袅, 残旗猎猎,哀鸣阵阵。可伫立在山头的米赫里却没有时间为死者悲伤——她必须立即解决大军的饮水问题。在慌忙撤退前,火牛部的人于各处水源中都投放了毒药,显然是要置焦渴难耐的虾人们于死地。

“这帮老黄牛, 可真是歹毒!”一名雌性虾人骂道, 接着崇拜地望在向前方山坡上一处水井旁施法净化水源的米赫里, “啊!盐妈妈保佑,幸好我们有太阳公主!”

“还有公主的夫人阿道夫,他也是个法师。”雌性虾人的同伴补充道。

“啊,那个醋坛子。”最先说话的雌虾撇撇嘴,“真想不到,我们的伟大领袖太阳公主竟是个夫管严。想想吧,除非自身条件实在太差,哪个女人不是三夫四婿的, 而米赫里殿下居然坚持只要阿道夫一人……她是嫌我族男性的鳞甲不够闪闪发亮吗?”

“也许这就是真爱吧。”同伴耸耸肩。

由于听力极为敏锐, 站在井边的米赫里将两名虾人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有些尴尬地, 她朝在一旁平静地为自己准备施法材料的阿道夫笑笑。“那个, 阿道夫, 委屈你了。”她真心诚意地说, “我发誓,一等我找到办法,让人们不再疯狂地想找我生小龙,你就不用再——”

“不用再扮演你的‘夫人’?”阿道夫连头也没有抬,“说真的,米赫里,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你是真龙,繁衍后代将龙族发扬光大是你的责任。作为一名领袖,你在其他方面都做得很好,可在这方面……”

“我不觉得让所有下属怀上自己的孩子是领导的责任。”满脸黑线地,米赫里打断了阿道夫的话。

“嗯。”阿道夫应道,沉默了。

见此,米赫里暗暗地叹了口气。这就是她和阿道夫的相处模式——在事关大局时,阿道夫往往陷入狂热,以至于前言不搭后语,而她则能保持冷静;可碰上某些“小麻烦”时,情况却反了过来。现在想来,出现这种状况似乎是在他怀孕之后……莫非,莫非阿道夫得了产后抑郁?

说到产后……这帮固执的雄虾依旧坚持不让米赫里和自己的孩子见面。本来,她可以迫使他们就范的,但想到正是自己命虾人们分成男营女营,并设置娃崽馆统一照料儿童,强行要见自己的孩子一面可能会为今后开一个不好的先例,因此她也就忍下了。不过,好在,她终于从负责登记人员的哈丝塔那里查到了孩子的性别。

“女儿!”没经过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忽然意识到自己成了一个小生命的母亲,米赫里一时间感到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这在当时可吓坏了哈丝塔,这可怜的年轻雄性还以为是自己记录的数据出了什么差错呢!

想归想,米赫里还是继续起手头的工作——净化水源。

“这会不会太冒险了?”不久前,得知太阳公主要用自己的身体做过滤器来稀释毒药时,沙仑用尽全力才克制住自己,不要惊叫出声。

“火牛部的毒药不是轻易就能化解的。”米赫里解释道,“而且,据我观察,他们似乎还得到了法师的协助。”

巴里皱眉。“你是说,他们的队伍里也有法师”

“或者说是牧师,更为准确。”心情沉重地,米赫里摇摇头,“比起这个,我更关心他们为什么会忽然撤退这个问题。他们拥有两倍于我们的优势兵力,又是以逸待劳,纵使遭受突袭,也不该吓成这样啊。”

“也许他们识破了我们合围的计谋,这才竭尽全力向西北方逃窜,以从我们的包围圈上撕开一个突破口。”巴里判断说。

“不对。从他们在井里下毒这件事上,不难看出,他们是打算彻底放弃这片阵地的。可是,盐沼北部的丘陵地带是保护都城的一道重要屏障,他们至少该固守一段时间才对,或者伺机卷土重来……”米赫里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难道,是都城方面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导致他们不得不匆忙逃离吗?

正准备咽下一口毒水的米赫里忽然想到了什么,瞪大了双眼,可毒药已经开始发挥作用,软软地,她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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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前。

“可恶!亚巴顿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造反”咬牙切齿地,恩内亚特一拳重重地打在搁板桌上,震得桌上的杯盆簌簌晃动,“传令全军,立即向托雷多城进发!”

“陛下,您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曾在远征王庭一战立下大功的野犬酋长忙安抚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应集中全部力量对付您的姐姐米赫里,至于五大部落嘛,则尽可能采取拉拢的姿态。”

恩内亚特抬头打量起眼前谄媚的野犬酋长,脸色阴沉。“拉拢难道我要任由无辜者在自己的国家遭到屠杀吗?”

像是早料到了恩内亚特会这么反驳,野犬酋长叹了口气。“那些坚持信奉伊南娜女神的兽人,怎么能说是无辜之人呢?他们拒绝改变信仰,难道不是罪大恶极么?”

“呵,所以亚巴顿是为了匡正信仰,才挑起伊南娜与瓦妲娜女神信徒的械斗,并趁机将前者的财产全部据为己有啰”讽刺地,恩内亚特反问道,“他可真是心大,居然在事后亲自写信给我,要求我宣布他对‘顽固不化的旧信徒’的财产的占有合法……我没有砍掉他的脑袋,只是在回信中斥责了他几句,并勒令他把侵吞的财物归还给死者的亲属,已经是大大开恩了!而他用什么来回报我的恩情呢?叛乱!”

野犬酋长还想反驳,却被恩内亚特冷冷地打断了。

“我记得,你曾经在我姐姐手下作战,对吧?”他冷不丁地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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