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不假。”米赫里点头，“那么，假设你真的处死我，并把穆斯塔法交给许蕾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妮基塔皱眉。“许蕾姆会奖赏我们，也许还将提升斑鬣族的地位。”

米赫里轻笑一声。“酋长阁下，请允许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在遥远的东海，有一伙海盗劫持了特里同斯王国的王子，并向国王索要赎金。为救儿子的性命，国王满足了他们的要求，给了他们数不清的金银财宝。可是，就在王子被安全地带离海盗船的那一瞬，王国海军涌上船来，将沾沾自喜的海盗们全部消灭，顺便拿回了国王的赎金。”

沉默。

“你……你想说，许蕾姆会消灭我们，像海军消灭海盗一样荒谬!”过了半晌，妮基塔叫道，“我们不是罪犯，而是功臣。”

“对许蕾姆和恩内亚特来说，在这件事上，你们确实是功臣，可在另一件事上，你们又是彻头彻尾的罪犯。”

“什么事”妮基塔不禁问。

“改革。”米赫里掷地有声地说。

“改革”妮基塔困惑地重复。

“没错，改革。苏莱曼大帝的改革止步于消灭祭司阶级，而恩内亚特则打算将旧宗族势力全部打倒。在欢迎宴会上，他告诉我，为了瓦解那些分裂国家的世家大族，他计划强制分家，让人们不再按血缘集群居住，而是组建每家仅有一名成年雄性的小家庭。如此一来，世族存在的根基也就动摇了。”

“这……我凭什么根据你的一面之词，就承认这个计划存在呢？”妮基塔反驳道。

这次轮到米赫里眨眼了。“你是斑鬣族的大人物，消息一定比疲于奔命的我灵通。请问，许蕾姆是否推进了增加税收的议程”

“增加税收……确实，恩内亚特大酋长甫一继位，便致力于增加税收，以填补因为战争而空得能跑马的国库。”妮基塔锁紧了眉头，“可是，这和强制分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就在这里。”米赫里正色道，“凭着增加税收的借口，恩内亚特可以顺利推行强制分家的法案。毕竟，人们分为一个个小家庭后，国家以家庭为单位收税，税收自然会水涨船高。”

听完米赫里的话，略一思忖，妮基塔的脸色变得苍白。“这么说……”

“这么说，一旦恩内亚特得以坐稳大酋长之位，改革势在必行。”米赫里帮妮基塔把话说完，“而你想必很清楚，斑鬣族之所以能立足于联合王国，靠的就是大家族内部精诚合作。一只斑鬣兽人绝不可能斗得过一只岩狮兽人，但一群就不一定了。若是你们被强制分散，恐怕孟西斯酋长会立即出兵，将你们从他的领地上驱逐出去。”

更长的沉默。

“但……但我还是不能就这么放了你们，否则……”

“否则你会显得虚弱，我明白。”米赫里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其实，你不必放了我们，只需把我的施法材料和穆斯塔法的武器还给我们。”

妮基塔脸上先是泛起一阵困惑，接着，她了然地笑了。“现在是格尔克的支持者在看守囚犯，如果在她们的看守下发生了大规模越狱，她们的声望一定会受到打击的。”

但很快，妮基塔恢复了严肃，双手支着下颔，说：“但我也不能为你提供任何帮助，除了告诉你武器被存放的地点之外，你必须靠自己闯出斑鬣部落。你真的能做到吗？”

“不，阁下，我并非只能靠自己。”米赫里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