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师困惑地看着来人,十分震惊。
他愣了好久,对方耐心地等待着。
唐师问:“你是谁?”
对方:“书江流。”
唐师:“???”
对方:“?”
唐师抹了把脸,闻到一鼻子的恶臭,一看掌心也烂了,嫌恶地在桌子上蹭了蹭,把腐烂的部分蹭掉。
自称书江流的人看到他这样,说:“别意那么在乎你,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乍一听,还以为说话的是婆婆,正在埋怨媳妇,辜负了宝贝儿子的关心。
唐师耳朵有点痒,还以为耳朵也烂了,一摸发现好得很,松了口气。“外边也有个书江流,大佬,解释一下。”
这邪魔,能影响到书江流,说明修为已在寂灭前期之上。
这么牛逼的邪魔,以前他居然从未上心关注?
自称书江流那人温和地笑笑,唐师竟从这笑中,看出了一份芙蓉师的感觉。
真是父子啊?
我去,那外边那个是谁?
自称书江流的人向唐师娓娓道来。
“外面的书江流,应该是我的剑。”
他才是真正的书江流。
昔年,正道式微,无能对抗邪道,仅存的各势力分散,没有一个凝聚人心的领头人。书江流横空出世,能力强悍,一己之力将正道凝为一股坚固的力量。
唐家欺压正道已经太久,正道反击的时候到了。
异变就在此时发生。
书江流爱剑,追求极致的剑,除了正道的事务,最心心念念的便是剑。他见过很多剑,很多举世闻名的剑,但再负盛名的剑,总是有瑕疵,有不如人意的地方。
他想拥有一把完美的剑。
当踏入渡劫境界,书江流终于搜集到差不多的天材地宝,制造出一把空前的好剑。是绝世的好剑,不是完美的剑,但书江流已经很满意这第一步的成果。他小心地培育剑灵,与剑灵大谈对完美之剑的痴迷,大谈人生理想。
与此同时发生了另一件快乐事,他的孩儿出生了。书江流的孩子继承了父亲卓越的资质,根骨奇佳,未来不可限量,
书江流不甚明白,为何未来会发生那些事情。或许早在剑灵问出“开智是艰难而漫长的,若锤炼的材料能加入已开智的东西,是否能提高完美之剑出现的概率”这个问题时,他就该看出端倪,或者他根本不该带心智还是孩童的剑灵去见识邪道魔修的残忍。
唐师张大嘴:“你被自己的剑灵搞了啊?”
这种事还真是头一回听说。
书江流说:“我视他为第二个孩子,对他不曾设防。”
唐师知道养灵是一种流行,剑修培养剑灵,刀修培养刀灵。相比莫测的人心,灵单纯无暇,主人放心,似乎是这么一种说法。
第一次见到被自己的剑灵搞成这幅鬼样子的倒霉鬼。
兜兜转转,书别意还是书别意,不是别的任何人,是正统的碧城城主。
对方笑吟吟地看着他,这让唐师不禁挺起胸膛,坐得一本正经。对方的修为毋庸置疑,由此可推测,对方所说的话非是虚假。
唐师咳了一声,喊道:“咳……你知道我是哪家的人吧?”
书江流那张脸,唐家仇视了三代人。唐师跟其父唐典相貌有几分相似,书江流变成邪魔这么多年,对于世仇的后人应该还是会有点印象吧?
对方说:“唐典的后人,我失职的时间里,可是在你照顾别意?跟我说说吧。”
看来,书江流并不在意孩子在乎的人是唐家的后人。
“对,我在照顾芙……书别意。”唐师面不红气不喘地说。
唐师向对方讲述这五百年,他和书别意是如何从陌不相识的两个人变成彼此熟识,以他的角度描绘正道的变化,以往大战小战接连不断,有了书别意,邪道想挑衅就没那么容易了。他和书别意做了五百年的宿敌,结果书别意竟然爱上了宿敌,还爱得那么真情实意、情深意重,真是脑壳坏掉了。
正道都是猪,像邪道魔修都知道怎么搞风搞雨都行,唯独魔尊的话不可违逆。正道到好,龙首有点因不可抗因素导致的不如意,就开始挑毛病,虽然说不是全部人都这样,不是全部人都这样,这事儿就算了吗?
书别意也是的,养了千千万万的白眼狼,还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书江流发出轻轻的笑声,聚精会神地聆听,认真的模样,似乎是每一个字都反复在心里品味。字句中都是他遗憾失去的本应与孩儿共同度过的时光,那些本该都属于他。
他的孩子,吃了好多苦。
是他这个做父亲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