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五年之约已至

天照八年十二月，风雪大作，整个姑苏城已是白茫茫一片，哪里还能寻得人影？若说有，大概也只有石湖畔那一站一坐的身影。

“少爷，快回去吧！天也太冷了！”

小良子还没有走到褚凤亭身旁，就开始大喊。

褚凤亭闻声回头，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减少，“小良子，不是说了觉得冷就自己先回去吗？”

小良子撑着自己的伞缓步走到褚凤亭身旁，才开口抱怨，“刚回去就被老爷训了一顿，我还不如在这儿吹冷风呢！”

褚凤亭拿起桌上的酒壶为小良子倒了一杯，举到他面前，“暖暖身子。”

对面的那张椅子上面已经落满了雪，其实，褚凤亭身上也差不了多少，虽然身边有个小火炉烧着，但帽上的风雪无论如何也没有融化。

小良子接过酒杯一口饮下，走到褚凤亭对面的那张椅子，用袖子拂去上面落雪，在他即将坐下那一刻，却被褚凤亭猛然打断。

“小良子，这个位子可不是你坐的。”

“可是…可是这都已经三天了！少爷…”

小良子还想要劝说褚凤亭，话一出口，看着自家少爷脸上的笑容一收，神色一冷，立刻选择了闭嘴。

那人能在五年前这般天气下坐上三日，他又为何不能？褚凤亭从来不愿服输。

“你要是真的觉得冷，就自己去集市逛逛。”

说着，褚凤亭从自己袖中掏出一吊铜钱摆在桌上，因为褚凤亭一直暖着一壶温酒的缘故，桌上竟也没有多少雪。

“要是老爷问起，就说是出门帮我沽酒了。”

小良子盯着桌上的铜钱 ，想了想还是收入囊中。前两天劝说褚凤亭无果，今天也不会是个意外。

“那...少爷，我一会儿再回来！”

小良子走后，耳旁除了呼呼风声再没了任何声响。

记忆又回到了五年前。

“造孽啊！当初早说了让你安心继承布庄，别去想些什么功名、科举的，现在倒好，惹了这么个大人物，你倒是一个人缩起来当缩头乌龟！”

褚明龙在自己儿子的房间里面，不断徘徊着，他已经劝说褚凤亭两日，他却没有任何的反应，依旧借着风寒的借口缩在床上，不愿动弹一步。

此刻听了他的话语，也是与先前一样的答复，“五年后再见，是他自己约定好的，现在他想来坏了约定，我可不同意。”

说着，褚凤亭还在床上翻了个身。

“可是人家怎么说也是当朝大将军的儿子！你就这样把人家冷落在外面吹了整整两天风，淋了整整两天雪！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每天都在担心大将军会找上门来，拆了我们家？”

“我知道，这话你已经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元峥他自愿待在我们家外面，元阳中有什么资格找我们家的麻烦？”

这几天都是一样的情形，褚明龙每一次发飙得到的都是褚凤亭的淡然应对。

褚明龙不知道的，每一次入夜，褚凤亭都会穿上衣服，提着一盏不太明亮的灯走到院外，偷偷看着在外等待的元峥。

看他趴在石桌上，身旁只有一个灯火希微的暖炉，这两天，都看的他忍不住要将自己身上所穿着的大氅扔到他的身上。

好在，每一次他都忍住了，悄声回到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