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阳光透过窗棂撒在熟睡中的人脸上,纤细的睫毛轻轻扑闪两下,睁开了双眼。
阳光仿佛熔进了那汪墨色的深潭,在更深处绽放鎏金的光芒。
伸展撑了一夜有些酸胀的手臂,揉揉眼,去准备梳洗。经过院中时他看了一眼主屋的位置,屋内的气息已经消失了,想必是夜半就已经离开了。
天气正好,他摆了茶具在庭院中的青石桌边坐下,铺开棋盘与自己对弈。
“阿年!”前堂医馆的门外传来推门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说的大概就是顾无花这样的。
进来的人一身黑色劲装,柔顺的长发高高束起,腕上扣着两枚玄铁束腕。听声音该是个嗓音有些沙哑的青年,再看他的面容却是会大吃一惊,纵是有江湖第一美人之称的江月儿怕是也拍马不及。
那人“哐”的一声将手中提着的两陶罐子的酒放到石桌上,毫不客气地一撂袍子在对面坐下。
“堂堂铁腕镖头怎么有空来我这小医馆。”隅年停下执子的手,抬头看他,话里带着点调侃。
“这不是和李春秋那家伙护送点东西来京城。”他偏头啐了句,“那家伙自个儿去逍遥楼找他的如月妹妹去了。”
“如月?”将棋子放回棋篓,他整颇有兴趣地问道,“那个琴画仙子?”得到顾无花肯定的回答后,隅年勾起嘴角,狭长的眼睛微眯起,寓意不明地夸了李春秋两句。
“怎么?”顾无花来了兴趣,上下打量他,“你也认识那个如月?”
莫非是一段时间不见木疙瘩也开窍了?不对不对,这可是铁树开花还来的难得。
瞧他那样准是又想甚么别的去了,隅年修长的指节叩了叩桌子,“金丝雀的弟子可不是常人能消受的。”
“金丝雀!”听见这个名字顾无花一愣,紧接着迫不及待幸灾乐祸起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不枉风流这一回,听闻那老妖婆座下的弟子个个皆是神仙容颜。”
金丝雀的容貌也是江湖绝顶的,随抵不过年华老去仍是风韵犹存。不过在顾无花看来确实只能称是老妖婆了。
“走,我们也去见识见识传说中的琴画仙子。”顾无花说罢扭头看向隅年,“阿年,我们好久再见,你可不许再拒绝了。”
“我与你同去。”他颔首。
天色渐暗,烟花柳巷之地依旧歌舞升平,朱漆的亭台楼阁点起斑斓的灯笼烛火,两侧间小桥流水,来往的各色客人络绎不绝,倒是无愧这京城第一楼的名号。
“公子,您这是.....”那迎客的老鸨见着隅年长身玉立,白衣翩翩腰佩羊脂白玉,一看就是不缺钱的主儿,心中暗喜,连忙迎了过来,一打眼瞧见这公子哥儿边上的黑衣美人。
老鸨如同绽放开的菊花似的笑容僵在脸上,视线徘徊在顾无花突出的喉结和腕上那对灿白的玄铁束腕上,猛地反应过来。
擦了把额头不存在的虚汗,她又堆起笑,“是铁腕镖头顾无花顾大侠吧!失敬,失敬!”老鸨本就尖细的嗓音故意拉高了腔调听着就像是被掐住了脖颈的公鸡,闹得人太阳穴直抽抽。
“得了得了。”顾无花摆摆手,“李春秋呢?”
“二位是来找李大侠的啊。”那老鸨拈着帕子掩住嘴角,“他啊,正在如月那雅阁听曲儿呢,二位这边请。”
她一甩帕子领着他们往一道长楼梯走上去,在尽头的一扇雕花的梨花木门前停下了。
“如月,出来迎接两位侠士。”那老鸨提高了嗓音冲里边喊道,又笑容满面地道,“那欢娘就不打扰几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