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考虑自己的目的，这本来是一场正常的拜访。然而事与愿违，有马贵将终于找到绿川创的家，刚想上前敲门，忽然有一个人推门而出。

是有马贵将熟悉的人——绿川遥。

有马贵将下意识地藏到不远的一个拐角处，这一瞬间他的速度提升到最大，与喰种战斗都没这么迅速。

绿川遥和屋子里面的人告别，像是意识到什么不对，左右扫视了一番，却没发现哪里有问题。

……我为什么要藏起来，搞得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现在出去？不，现在出去只会更尴尬。

有马贵将目送绿川遥走远，自己则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绿川遥已经来过，现在去拜访绿川创的意义不大，绿川遥说不定告诫了绿川创什么。如果说绿川遥没来过得到新的信息的概率是1%，绿川遥来过之后这个概率直接降到了0.01%。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意义，总之先跟着绿川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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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川遥从姐姐家出来就一直觉得好像有谁在盯着自己，但是无论怎么看周围都很正常，没有被跟踪的迹象。

错觉吧。绿川遥把那丝疑惑压进心里。

这是个小城市，姐姐住的地方比较偏僻，想要乘车还要再走一段路。这段路上，绿川遥那股被人盯着的不适感越来越强，可以肯定，的确有人在跟着他。

去车站需要在前面的小巷子右拐，说起来好像是个人流量挺大的小路，实际上那里不常有人经过，就像这个小城市不常有人来一样。

绿川遥听到那里传来殴打、哀求以及脏话的声音。哦豁，这算是治安不好？

绿川遥当作什么都没听见，一脸淡定地继续走着该走的路。

四个人，三个人站着，围成一个小圈子，袖子撸到胳膊肘以上，裤腿也撩起来，嘴里叼着烟，还骂着这次的钱太少；一个人身穿校服，头被踩着，衣服上的鞋印层层叠叠，一边哭一边辩解。

校园暴力？绿川遥又瞥两眼那施暴的三个人，身上穿的好像是校服。

“求你……”话还没说完，他又被狠狠踩了几脚。他看向绿川遥，肿起来的眼睛里流露出祈求。

绿川遥确实收到了来自受害者的求救信号。按理来说，一个成年男性，更别说绿川遥还学了些对抗喰种的技艺，仅仅是驱赶这些施暴者绰绰有余，但是——

“请让一下，我要赶车。”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绿川遥冷漠地想。

似乎没预料到这种发展，施暴者们下意识地让开，好让绿川遥通过。倒在地上遍体鳞伤的那个人嘴唇蠕动，却发不出声音。随着绿川遥走远，他眼里最后一抹光也逐渐消失。

绿川遥心情很好，他在电车上偶然碰到了某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有马先生，好久不见。”绿川遥笑眯眯地向有马贵将打招呼，刚才目睹的暴力事件似乎不能让他产生哪怕一点点的情绪波动。

“好久不见。”有马贵将冷淡地回应。

“不要这么冷淡嘛。”绿川遥一巴掌拍向有马贵将的后颈，却在空中被拦下。

“不要碰这种地方。”有马贵将解释道：“我会忍不住动手。”

“哦，这样啊。”绿川遥毫无诚意地点点头，顺势拉住有马贵将的手。

两个男人牵手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但是身为主人公的这两个其实都不怎么在意别人的眼光，有马贵将手抖了一下，还是没把绿川遥甩开。

“刚才那个……嗯，那个可怜的小朋友怎么样了？被打得真惨啊，还能一个人走回去吗。”嘴里说着同情的话，绿川遥却没有一点同情的意思。他根本不是在同情，而是借此来试探跟着他的人是不是有马贵将。

虽然在这么试探，绿川遥实际上已经确定了跟着他的人是有马贵将。理由很简单，第一，有马贵将根本没有必要来这个小城市，但他出现在了这里；第二，绿川遥不觉得自己区区一个连搜查官都不是的普通民众有被跟踪的价值。

“……还好，只是皮肉伤。”有马贵将当然知道绿川遥隐含的意思，但是他只能这样接下去。

主观没有恶意，但是行为……的确像个跟踪狂。

“哦，是吗。其实，有马先生……”绿川遥看上去有什么话要说却说不出口。他用另一只手挠挠脸颊，那一小块被扣过的皮肤留下几条白白的指印。“下次你可以直接过来跟我说话？”

“……”有马贵将总觉得绿川遥脑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不会有下次。”这种丢脸的事一次就够了。

又是一路沉默，不过绿川遥的手一直没有松开，有马贵将也默许自己的手被拉着。

下了电车，仍然要走很长一段。这里是东京，最繁华的地方，有人迷路，尤其是小孩，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有的小孩随便乱跑，被喰种吃掉也是常有的事；大多数小孩则乖乖待在原地，寻找认识的人或者看起来有可能帮助自己的人。就比如——

绿川遥的衣角被抓住，是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穿着陈旧但是整洁的裙子的小女孩。她轻轻抓住绿川遥的衣角，抬头看着绿川遥，眼里蓄满了泪水。

“大哥哥，我、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绿川遥感觉自己的头开始新一轮疼痛，这个人他认识，不，是遥认识，24区的小女孩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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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花不是一开始就在24区的。她今年七岁，前六年都生活在地表。

立花的爸爸是个不怎么强的喰种，因为他的小心谨慎一直没被抓到，还与人类女性结合，有了孩子。

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妈妈怀孕的时候没有对人肉的渴望，孩子生出来后怎么看都是个普通人类，立花的父母顿时松了口气。

这两人同属于弱小的阵营，小心翼翼地掩盖自己的异常，一度以为他们生不出孩子或者孩子是喰种。现在，他们的孩子是个人类，这无疑是上天的恩赐。

就这样过了十几年，以为能这样过一辈子的一家三口得到了噩耗：又有一个孩子成型了，但是这次，立花的妈妈无可抑制得想要吃人肉。

肚子里的是喰种。下了这个判断，夫妇二人却没有选择把孩子杀死。只要还像以前一样，就没有关系。为了未出生的孩子，妈妈以人类的身份，仍然选择吃人肉。

就像预想的那样，他们隐藏得很好，直到一年前。

立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知道爸爸的喰种身份是怎么暴露的。当时，想要一起走再次隐姓埋名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