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安不堪其扰,闭着眼坐起来,随手捉起旁边桌上的团扇,往自己的脸庞前面就这么一挡:
“就是这样,新娘子用扇子挡着脸,新郎要把扇子挪开……”
讲的时候陈白安后知后觉地想,她白日里和杜循说过这个。
她刚一想到这点,就感到扇柄一沉。
有什么人抓住了扇柄。
陈白安睁眼,先入眼的是扇面上嫣红的花好月圆图,接着扇面轻移,撞入她眼里的是杜循的脸孔。
昔时杜循见陈白安灯下模样,觉得她散着头发,皮肤细腻,眼中发着亮。而今日陈白安看她灯下的样子,亦是如此。
二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后来也不知是谁先往前一倾——似乎是杜循,杜循抓着扇柄,脑子一热地,如此突兀地在陈白安唇边叨了一口。
陈白安这下是彻底清醒。
她看着杜循渐渐羞红的脸,忽然想到,初见时她觉得杜循是一幅极好的还未上色的牡丹图。
这一夜,那牡丹图似乎是终于染上了鲜活色彩。
染了鲜活色彩的牡丹图,可醉人。
一夜无眠。
次日,杜循问陈白安:“昨夜那样,算不算是我娶了你?”
陈白安喝着杜循煮的粥,看了眼堪称是罪魁祸首的团扇,没说话。
没说话,便是默认。
杜循心里欢喜,结果又在夜里把陈白安给推醒。
她约陈白安出去看月色,还带了酒,但是根本就不喝。
等那个瞎子过来了,杜循才拿了酒,要她和自己一道下去。
杜循小跑着到那瞎子前面,把酒壶递给他:
“我们请你喝这个,喜酒。”
她背后的陈白安哑然失笑。
而这时,杜循第一次借着月色看见那个瞎子的模样,原来这瞎子的眼睛,竟然是极好看的湛蓝颜色。
“你……是异族人?”
“不是。对了,多谢姑娘的酒。”
那人开口,接过酒壶,然后摸索着去翻自己的包袱,要回礼,想想后还是作罢,扭头对陈白安说:
“我的东西来路不干净,不好送给你们。你们若不嫌弃,让我说些话给你们听好了。”
“不过不要指望我说什么好话。我这个人啊邪门得紧,每次给人家说什么吉祥话,就老是会给别人招灾。但是呢,我一说瞎话,对方反而还会碰上好运。”
这还是杜循和陈白安头次听说这个男人的过往,陈白安倒是不介意,可杜循还是有些别扭,没让他真的说出什么不好的话,几人又聊了几句后就和他告别,看着他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