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当初大姐是以怎样的心情跳下去的，不知道坠落的那瞬间，有没有一丝留恋和后悔。

那自己呢？没有方明延，他早就死了，现在他失去方明延了，活着为了什么？

“要是我跳下去了，你会怎么样？”

“陪你一起。” 没有思考，没有犹豫。这男人声音真好听，说的话也好听。

林曦开始笑，从很小声，到很大声，很灿烂，也很疯狂，那真是一种诡异的笑，里面带着很强烈的情愫。

方明延被他笑的心里发毛，他甚至觉得，如果没有这堵墙，林曦真的会一脚踩空跳下去。他怕了。

林曦笑够了，转身走了，方明延跟了上去，抓住了他，不肯放人走。

“你放开吧，我没那么想不开。” 林曦语气很平静，但越平静，越怪异。

“我想任性一次，陪我，好不好？” 他语气很小心，是在商量，是在请求，平日里叱咤风云的男人，此时卑微到了尘埃里。

林曦被说服了，他也想，最后再任性一次。

两人去了码头，坐上了开往一座不知名的小岛的船只，方明延在船上关掉了手机。

船舱很小，里面坐的大概都是岛上的居民，黝黑的皮肤，粗糙的衣服布料，一身高定西装的方明延就格外的抢眼，更别提他怀里还趴着个男人。

那男人跟身上没有骨头一样，整个人扒在人家身上，带小孩儿的妇女都把孩子眼睛蒙上了，怕教坏孩子。

林曦不管那些，既然决定任性，那就任性到底，管他什么大佬，什么有夫之夫，什么世风日下纲领伦常，统统都抛在脑后，他爱他，就这么简单。

他黏在人怀里，心安理得。方明延用手摩挲着林曦的脸，淡淡的香水味飘在他鼻息之间，林曦把他拇指含在嘴里，慢慢品尝。

方明延拍了拍他屁股，示意他收敛一点儿，林曦不肯，拿毛茸茸的脑袋蹭他，方明延许是被蹭的痒了，许是被舔的舒服了，西装裤挡不住身下的欲望，林曦见了，眼里直放光，方明延好笑的亲亲他眼角。

两人腻腻歪歪间船就靠了岸，船舱的人终于不用忍受这两个不要脸的死基佬了。

那真是一个很小的岛，游客也少的可怜，最好的酒店是几栋号称别墅的二层小楼。

方总财大气粗，全给包了下来，掏卡的动作十分潇洒，老板乐的龇牙咧嘴，还热情的给两人推荐了岛上的海鲜市场，说提他打折。

林曦心道，切，提你，提你不就是告诉人家我住最豪华的 “别墅”了吗，还能给打折？不坑死你都不错了。

两人进了小别墅，楼上楼下走了一遭。意料之内的不豪华，应该说，它很朴素，朴素的有些简陋了，家具摆设基本没有，床单被罩皱皱巴巴。

这不像是方明延这种身家地位的人肯住的地方，林曦偷偷看了眼方明延，却发现他很满意的样子。

他在看卧室的那扇窗，冲着东方，面朝大海，视野很好，应该看的见日出。

跟他们在S市那栋房子很像，卧室都有这样一扇窗。

他们在S市有一栋别墅，那时候S市房价不高，那地段儿也不好，买的时候便宜。一楼做办公用，二楼当卧室，负一层做了酒窖，放了一堆红酒，朋友来了直接带到楼下开瓶畅饮。

林曦很喜欢那栋房子，那里有明亮的阳光，有他养的两条金龙鱼和一只兔子，有院子里繁茂的植物，有空气中花草的芬芳，有两人最美好的回忆，无关性，无关爱，那是一起奋斗的岁月。

“走，哥带你去逛海鲜市场。” 方明延心情极好，亲了口林曦的脸蛋儿，拉着他的手打算一起出门。

林曦不肯，指着嘴唇，意思是这里也要亲亲，方明延用手揉了揉，最后自己忍不住笑了，蜻蜓点水一般啄了一口，林曦这才乐意。

两人十指相扣，一路上，方明延都没放开林曦的手。

与海鲜市场临近的就是大排档，方明延说待会儿买了直接拿过来加工，林曦却自告奋勇的说自己会做，拿回去自己做。

方明延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因为他记得在S市家里的时候，林曦也是说要下厨，结果不仅烧漏了锅，还差点儿炸了厨房，给阿姨吓得第二天就辞职了。

海鲜市场就更破旧了，一股子臭鱼烂虾的味道，令人作呕。林曦海边长大的人，是受的住的，他看方明延也面不改色一脸淡然的往里走，心想大佬果然是大佬，能忍常人之不能。

两人油光锃亮的皮鞋踩在脏水上，谁也不在乎，眼睛都盯着水筐里的海物。

方明延很成功的吸引了卖海鲜大姐们的目光，一个个儿使出了全身力气拉拢这位 “贵客” ，拎着大虾请他把玩。

真不是大姐们慧眼识珠，哪怕是在这种混乱不堪的地方，方总也能保持一种淡定和优雅的姿态。

只见他背脊挺直，手臂轻轻弯起，拿着虾须子端详着，态度严谨而认真，那模样不像在看虾，好像是要谈笔大买卖。

一看就是土豪。

“哎林曦，它跟你好像。” 方明延把虾拎到林曦眼前，笑咪咪的说。

林曦收回刚才对他的夸赞，毫不留情的踹了他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