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修易与众不同,做的事情令人咋舌。他学会归藏以后,不去想着称霸武林,将门派发扬光大,反而开发出了这门武功奇特的用途——解毒。
将剧毒,瘟疫等无力医治的要命的东西,从病人的身体里吸出,容纳至自己的真气中。那个人便会脱离危险。
另一方面,修易自己的身体吸纳毒素之后,他也会中毒,却不会死。归藏真气会在他的体内推陈翻新,不断净化,进入一个缓慢的解毒过程。
自从修易学会归藏以后,就经常用归藏替人解毒。前些日子他一个人吸收了整个县几千人的尸毒,搞得自己生毒疮全身溃烂,秦修德等他一好就将他关了禁闭。
“你见过修易原本的样子吗?怕是没有吧。”秦修德说,“一年三百余天,天天身上带着毒,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秦斐默不作声,他早就知道修易用武功替人解毒的事。与其说是解毒,不如说是将别人的苦难转移到自己的身上。一开始,他根本不敢置信世间竟有这种大傻子,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每当修易替人解毒后,独自坐在屋顶运功,秦斐就会在屋檐下默默地守着他。
一旦让人知道有这么逆天而行的解毒方法,就会招致祸端。秦修德心疼爱徒,这样长久下去,修易这辈子也不用干别的,一辈子替旁人受罪就行了。他根本管不住生性恣意洒脱的修易,便有了一个念头。
刚才那条蛟仙虫令秦修德大动肝火,更加坚定了此行的决心。秦修德把秦斐带过来,就是要利用这个机会,两人合谋废去修易的武功。
将武学天才扼杀,换来一个健康长寿的普通人。
淇昌江边瞻浪长廊,圆形比武场。此地被大量毒蛇占山为王,做了蛇巢。这些蛇的外皮泛着紫蓝光泽,名唤修蛇,蛇身奇长,有条蛇王盘住了长廊的华表盘龙柱,看不到头与尾。最初淇昌人求助当地来自灵西的灵兽师,结果都被它给吃了。
修易跪足五个时辰,重新出发。他徒步的速度是马匹的数倍,不到一个时辰便赶到此地。一眼便看到秦修德在跟巨蛇苦战。师尊毕竟年纪大了,以往两人一起与妖物打斗,青年总是替师尊挡驾。看到他孤身一人,心下对修蛇起了杀意。
青年修易心思成熟果断,人还未到比武场,当即做好决策。在疾速前进同时,他凝聚经脉中的真气,汇聚成一团银色星云,裹住瞻浪长廊最大的一根柱子。不消一会功夫,传来崩裂的巨响,浓烟四起,只见那根五百六十年的顶梁柱被炸断了。
顿时瞻浪长廊从两头向中间挤压坍塌,暂时压住盘柱的修蛇蛇身。
此时修易其人已出现在长廊外的半空,手中真气凝聚成利刃,真意化形破风击出,出手狠厉有劲。风刃招招皆嵌入蛇的皮肉下方连接处,令修蛇遍体鳞伤。它断尾逃至圆形比武场内,便遭到了秦修德的堵截。
师徒二人配合默契,一个打前锋,另一个瓮中捉鳖。秦修德是顶级的武者,赤手运转真气打出一套旋风眼。平地升起一股狂暴的龙卷风,所到之处皆被搅成粉碎。
修蛇这样的庞然大物照样逃不过被卷入其中,在圆形比武场中央,旋风眼发出的风声震耳欲聋,一条下窄上宽的龙卷风连接了地与天。天上黑压压的巨大部分,是绕着圆心扭结成一团的巨蛇身躯。它在龙卷风中头尾绞住动弹不得,不断地被迫转圈。不到肠子被旋出来,是绝对无法落地的。
修易忽然敏锐地听到从另一个地方传来微弱的人声。看到徒弟秦斐被一条小蛇叼在口中,正在朝他呼救。
这是他的师尊和徒弟二人精心为他布下的陷阱,秦修德先将秦斐伪装成被困在蛇群之中,再在地底埋下一个旋风眼。这个旋风眼凝聚了他毕生一半功力,保证只要修易冲过去救人,就会被卷入其中,强大的能量势必会将他的武功废掉。
修易护徒心切,朝着秦斐奔去,身影陷入黑色的龙卷风中,一下子就不见了。这时秦斐就从那条死蛇的口中钻了出来,伤感地望着他消失的地方。
旁边一大团蛇肉从天而降,秦修德估摸那只被卷到天上的死得差不多了,先将它放下来。专心地操纵那个困住修易的旋风眼。修易命硬,稍微不留意就会被他逃出来了。
原本万无一失的做法,却发生了谁也没有想到的意外。
那条被搅成肉团的修蛇是雌的,腹中有只蛇胎。
当时那条蛇腹中的胎儿已经成形,从死蛇尸体中钻出蛇头,口中吐出暗绿色的浓烈恶臭之物,慢慢积成了一片泥沼。秦修德忙着布置风阵,小蛇乘其不备咬住了他的喉咙,将他的头颅浸在泥沼里。
秦修德被蛇擒住,困住修易的黑色风阵瞬间垮塌,里面那个人影就从高空里摔了下来。
修易被旋风眼搅得七荤八素,摔下来时伤势已经很重。他颤巍巍地站起来,头晕目眩,吐出了几口苦水。见到师尊被蛇缠住,青年呲目欲裂。
这时有几条别的蛇见到小蛇得势,也冲了过来。修易同时被几只巨蛇缠住围攻,这只用尾巴扫他,那只用足划他。修易一心只想救人,他的命门在喉咙,便将所有的真气集中于此,凄厉朝天悲鸣,无数的归藏真气瞬间溢出,庞大的自然之力,竟然将蛇都镇住了,时间静止一般不再动弹。修易再用一记重拳砸地,隔山打牛,借用瞻浪长廊坍塌之力,刹那间将累计几万斤的蛇肉全部震成了碎肉。那条小蛇也没有逃过。
将泥沼里的师尊挖出来,他强硬地将自己的真气灌入对方的经脉。银光进入老者经脉的瞬间,变灰,黯淡,从颈部的断口汹汹地涌出,消逝在风里。
蛇毒发作起来特别快,秦修德没有来得及交代任何后事,就这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