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汪崖穿得正经,衣着是凡世间王公子弟也难见的布料。
别看续曲被路限要求造件灵器服饰嫌弃勉强得很,实际灵修们避世不出,所有衣料均出自万造门。这真的不怪路限强人所难。
再说馔玉和汪崖二人,是打眼得很的。
所以:“汪崖,傻愣着做什么!带你馔玉师弟一块上来!”
这大嗓门,抬头一看,果不其然,任五七一张脸通红,眼神晕晕的,手里还握着酒壶的壶柄挥着。
路限在屋中,还以为这大老粗要趴窗户上撒酒疯,正嫌弃地远离,一听这话。咻地冲上去想挤开任五七。
后者差点不稳地摔到地上,这时却并不计较,反而和路限凑在一起往下看。
微醺的年轻姑娘只露出个头在窗户外,手扒拉着窗沿,和另一张粗犷的面孔一起,说不出的诙谐。
“来呀徒弟!”
汪崖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师父和路师叔……都喝醉了啊……”
真的,两人都“平易近人”到过分的地步,完全没有一点为人师长高临仙尊的架子,丢在凡世里绝对会被人误以为是不良的酒鬼。
无奈愣神的功夫,汪崖发现师弟不知何时上了楼。
他连忙跟上,一进门,就发觉馔玉已经坐在屋中为数不多没有倒在地上或混着酒水的椅子上,八风不动的……
正在向一旁的杂役灵修点菜。
馔玉语气严肃地像在商讨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味道真的可以?”
杂役灵修也严肃回道:“啊呀仙君你就放心吧!敢在七道大会临时交易场所开酒楼的,我家厨子能没有一把好手艺吗?”
馔玉慎重点头:“那就这些吧。”若是不好吃再去找自家门派里给他开小厨房的阿穆就是,应该也是来了灵冰门的。
“好嘞~您稍等~上等的灵食马上就来包您满意!”
汪崖有些恍惚地跌在一张椅子上。
原来,自己可以说是这里最正常的人了吗?
这个七道大会,实在是太“长见识”了。
坐下好一会,椅子上的酒水渗透进衣袍,汪崖感受到一片湿意……
就在此时,有人从敞开的窗户外飞身进来,稳稳落地。
“呀热闹嘛~就知道整条街上酒香最浓的楼一定能找见你们了!真过分啊,抛下我等一干好友陪杨子河在门外干等。”
正和任五七拼酒的路限闻言,酒盏重重一掷在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斩休刀,看也不看来人,锋锐的刀尖直指对方。
一张可怜的红木椅登时四分五裂碎在地上。
“诶诶诶!!路限有话好好说做什么动手呢!我记得我并无招惹过你啊!!你要揍我不是十年前已经揍过了吗哇啊啊啊啊救命啊杀僧了——”
无时无刻从容悠闲的大禅嬉皮笑脸的样子绷不住了,上蹿下跳躲避醉酒的人冷酷的刀锋。
陷入深醉的路限面如冰霜,不发一语。
若和也是倒了霉了,恰好撞上路限醉的最彻底的那一刻。
随后推门而入的杨子河见状,二话不说就打算上前帮忙,制止路限。
然而杨掌门并没有迈动步子,直接被人伸手拦下。
续曲不紧不慢道:“路限此时毫无神智,你我联手都难敌她手,上前也是自讨苦吃。既然要打若和,必定是他又惹了什么是非,待路限自己潜意识里消气停手便是了,我们何必遭这无妄之灾?”
虽然觉得说的有点过分无情,但还觉得挺有道理的杨子河只迟疑了一下,就扶起一把倒在地上的椅子坐在了仍好整以暇用餐的少年旁边。
续曲不动声色挨着他坐。
而汪崖左看右看懵逼得很,一不留神就被自家师父抓去继续拼酒了。
若和眼里的救星一瞬间破灭:“???”
他怒吼:“续曲,你还是不是人!!!”
随着这声怒吼,酒楼靠窗的那面墙登时碎裂,他连人带墙砸了出去。
他倒是想遁啊,奈何刀锋肆虐,封了他所有的路。
一个强大的刀修,断无人可在其刀下逃脱。
他的道此时也排不上什么用场,他是修禅道,依靠信仰为生,充其量说的话具有亲和可信度,能令人不由自主信服,最多再下那么几个小咒术,真要打架也是单纯用灵气发出最质朴的招数,没有媒介之说。对个失了神智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招惹的醉鬼管个什么用?
换言之,战斗力低下,面对路限毫无还手之力。
“路限啊啊啊你停手啊!!我求求你们都做个人吧——!!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了!我的袈裟啊!我知道了是不是上次你没揍够啊不要啊——”
光着脑袋的大禅为了颜面只得腾空得很高,不让地面的任何人瞧见他此时狼狈的模样……袈裟都裂成一绺一绺的了!
柔和地像冰天雪地里一簇暖的人体温的光芒在其周身微微亮起,下一瞬就被无可披靡的刀锋斩碎。袈裟瞬间被砍成飞灰,露出里面白色的寝衣,已经破破烂烂的了。
杨子河有些坐不住了:“不管他真的好吗?”
续曲:“你放心,路限有分寸。”
“可……”
“你看路限的徒弟,馔玉不是淡定极了?你急什么?还没有一个小辈清楚么?”
被提到的馔玉看了眼说话的人,应该是续曲师伯。他又看向破了个大洞的……不对,是一整面墙都倒塌的房间。
道:“还请麻烦续曲师伯,修正一下了。”
复又继续用餐。
续曲脸色都僵了一下,万没有想到路限的徒弟有时候和他师父一样能噎人。
他温和地对杨子河道:“是吧?”
后者半信半疑坐着,抬手去斟酒。
一旁的汪崖想不听见也难,可惜他无能为力,只是有点麻木——被打的又不是路师叔,馔玉师弟为什么要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