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限一向对战斗感兴趣些,一个人站在台上无甚意思,也不太想传授自己的心得,便随意施展了一套刀法,很快又飞身回了尊位上。
她轻轻冲任五七嗤笑:“是不是见着我动刀,条件反射感到惧怕了?”
任五七听惯这人嘴里没个好话,仍旧分外计较:“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好么?你也就唬唬小辈罢了。”
为了授道特意换下了长裙的路限格外随意地交叉搁着腿,淡淡道:“我就是随便出个几刀,也能打得你不得不服气。”
“啧,这衣裳一点都不称心。若不是非得悬空着让人看,我何必啊?”
任五七时刻脾气不是快炸就是在炸,瞧见杨子河问了声谁继续,续曲正要起身,他分外不客气道:“便让我去教导教导小辈们吧!”
续曲一顿,顺势又坐回去了,看这糙汉连落地都颇有重量的模样,轻笑。
杨子河看着那个诡异的笑容一颤,顺毛道:“续曲你别在意,这家伙就是这么个鬼性子……”
路限:“你管他们呢?一个没脑子,一个一肚子坏水,嘁。”
杨子河欲哭无泪:“……”
“你们一如既往的有意思啊,真得人羡慕。”
听这声音如沐春风,杨子河笑了两声,并不接话。
但前辈的面子不能就这么踩了,续曲也笑意满满地回:“哪里呢?比不得前辈您交友广泛,我们不过几个孤僻古怪的老家伙互相调侃几句罢了。”似乎十分真诚。
柳文单许是真的觉得有意思,笑容满面,支着手肘看向下方。
有几位仙尊不赞同地看向续曲,他这话过于扎人了。他自比老家伙,那前辈算什么呢?
续曲这才恍然大悟似的:“是我说错话了,抱歉。忘记您是前辈了。”
是比他们前一个时代的人物,那可才是真正的孤单了。
杨子河拱了一下他的手,示意他够了。
心里却是受用的,万阵门比较排斥柳文单在整个崇灵界都不是什么秘密,这也没人置喙。
只因为当年那件事,领头的那个人是谁都好,却绝不应该是他们万阵门门人去“大义灭亲”。
世人皆知,同门之间一向护短,师徒与师兄弟之间又为其最。
“无妨,你说的并无什么不对。”
续曲也不接话了,点到即止便是。因为这个人是真正的温文尔雅,谦谦君子,说的话做的事,通身气派只让人钦慕。
路限权当自己是透明的,荡着腿,悄声打了个哈欠,率先告辞了。
又是由杨子河打圆场:“路限她历来不喜热闹人多的场合,诸位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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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霞光微晕时,戚沙啊了一声。
他正戴着那副小巧的灵器看比斗台上悬空的姑娘,讶道:“这真的完全看不出是个傀儡啊。”
又顺手将灵器摘下递给馔玉。
灵器使视线放大变得愈发清晰,使两者间的距离被忽视,几乎可见人脸上根根清晰的睫毛。
那是个穿着淡蓝色水仙裙的少女,眉目温柔,举手投足间水波流转,仿佛披了件水做的披帛,还能看见水光粼粼,轻轻荡漾。
直到少女伸前的柔荑聚拢开合间,凝出一个巨大的水球。而水球转瞬散开,化作透明的水幕,直接包裹其整个人,仿若水球中映着神女一般。
场中有人惊呼:“是魔族吗?!”
馔玉低喃:“不是。”
台上的少女收起水幕,像把玩宠物似的,手中悬浮着一个小小的水球,她足下踩着的也正是一片水波。
她的声音也似水一般柔和:“我是柳文单创造的傀儡哦,卞澜。”
惊呼愈发多了,比之前更甚:“柳仙尊的傀儡术吗?”
“这简直算是造人了吧!是怎样的神通啊?”
“这已经厉害的,超脱仙的范畴的吧?”
灵修们都知自己是由凡人得道修仙,生来感知万物有灵,体内吸纳万物灵气为道统。但世界万万,互不相通,崇灵界倒有个“邻居”。
两界之间仍有界壁薄弱处,据说是无数年以前,两界是为一体才如此。虽然,崇灵界无法去到另一界去,因为另一界是有界主的。
界主一般为神。崇灵界如今应该是没有神的。
再说另一界,也有修士,同他们不同,另一界的“魔族”修自然之力,感悟自然,天生亲和世间一切,金木水火土都皆可能为他们的道。
这是灵修们做不到的。
如今却有灵修所造的傀儡,拥有自然之力了。
怎能不哗然讶异?
馔玉默然,他经灵器,也看不出这少女与常人有何不同,处处栩栩如生,傀儡的特征瞧不出半点。
满场却有许多人狂热崇拜,他们激动,满腔热枕,并不感到毛骨悚然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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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不需要你我拉开距离,弓修?”
“无须。”
冰冷光泽在境外浓厚的云层透出的一缕阳光下闪烁,灵力汇聚在掌心,截灵弓弯曲的弓身挥出一道残影。
白衣少年几乎瞬移般,上一息还在数十米之外,下一息已然重重击向另一青年,逼迫得人来不及更好地抵挡,生生用手臂抗下,后退数米,直到脚下地面裂开一寸才停下。
来不及反应,如龙卷风般的暴击以无法让人招架的速度落下,未出一刻,已然落败。
馔玉已站在最初的方位上,墨发不曾凌乱,气息也如最初一般平稳,只是负手背弓而立,微一颔首。
“承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