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一开始申请乐队和声,队长说不需要专门人来和声,你会键盘吗。
她只练过几个月钢琴;但这个男生实在太好看了,她犹豫过还是答应,并且报了个课外兴趣班。
结果社团第一次碰面还没着落,他先单独找到她。“主唱跑了,你顶位吗?”
她很奇怪,队长不是主唱吗。
图书馆这个点几乎没人在,服务台后的女生被队长一张俊丽脸蛋吸引得频频抬头,他悠闲地挤到她旁边,说,“我只负责写歌”。
女孩当着他的面摆正倒立的书,笑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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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变成松散的烟雾,宇宙之外有光照进来,空间是透明的,望不到边的,像一个装着棉花的水晶方块,或是夕阳落尽后的粉橙色流云层。在掩映的迷雾中漂浮着许多各式不相干物件组成的抽象建筑,那些建筑有些像城堡,有些像祭坛,或是纯粹的几何图案,无奇不有,无一例外雕着金色的花纹,有刺入云端的尖顶。金色的文字从建筑空隙流出,它们排成长句,铺成道路,形成无数闭合的光圈,将建筑连接在一起。
现在这些形成道路的光圈有一些断了,断口还有漆黑的焦痕;原本气势磅礴的建筑也有部分坍塌,一半堂皇一半是破败。克萨德踏进一个菱形的建筑,身体忽然飞起来,他在空中翻个跟斗,落到吸附在天花板的烛台旁。
他的精神图景里每个建筑都有自己的重力方向,独成一个世界。
远方有打斗声音,克萨德悠闲地走出,四周已经换了一副景致:虽然还是充满着粉橙色光污染的环境,却变得热闹非凡,机甲和怪异的庞然大物厮杀,打斗动作是慢镜头,爆炸声却照常播放,踩不到点上。
庞然大物面前机甲一台台被击落,洞穿云层掉落进深渊。仿佛所有建筑物的集合,猎奇的“生物”用它勉强看得出是脸的部分面向克萨德,克萨德看见了他最不想看见的一幕。
他的女孩,伊莱莎,胸口两处致命刀伤,倒在血泊中。
他醒了,手腕被人牢牢地篡着。
攥着他手腕的人就睡在他旁边,他被人从后面抱住,手腕被身后人的手握着摁在床上,那人的拇指还死扣住他手腕会跳的那根脉搏,头似乎贴着他的后颈脊椎。
这个姿势太糟糕了。作为一个对自己性别很有自觉的omega,克萨德心跳很耿直地加速了一小会。接着他闻到木头燃烧味,这一点点动情悸动便消散殆尽。
克萨德往前翻身脱离这个怀抱,身后的人也醒了。着装整齐的omega一掀自己这边的被子,把半裸上身的alpha淹没在白色的海洋里。
“我睡了多久?”
萨尔兰德拉下被子露出头,黑色及肩发乱糟糟地铺开在枕头上;他的床是纯白的,皮肤也异于常人的白,这黑色突兀得扎眼。
“六小时。”萨尔兰德张口就答,接着问他,“精神好点了吗?”
克萨德唤醒光脑:大概六个小时。“向导或者哨兵里有没有建筑师,能修精神图景建筑那种。”
Alpha伸手够他,他爬过去把对方床咚在双臂间。
“这是在撒娇?”萨尔兰德半阖眼。
克萨德发现这个距离比刚才更有安全感,于是他推测他应该在这六小时内得到了兄长的一个仅限于咬腺体的应急标记。“是啊,你真好闻。”
房间里本来亮着昏暗的灯,克萨德这个动作刚好在萨尔兰德身上把光全挡住了,alpha看上去非常困倦,闭着眼睛想搂他,克萨德逃开。
“跟哨塔打好招呼了?我出去会被拦吗?”克萨德下床整理衣服。
“只要你不去其他地方。”
克萨德点头,至少他不会被当做擅闯哨塔的间谍了。“你是不是喷了香水。”
“一点。”
“在驾驶舱还喷。”
“给我的向导。”
“谁?”
他拉开门。
“你。”
“没意思。”
门关上了。
克萨德去过哨塔另一个宿舍区,那边是完全独立的一个直径一千五百米圆环,中间围绕人造景观。而萨尔兰德住的这边宿舍呈直径一千米的半环形,半环开口接入哨塔主塔,与之对接的是日常生活功能区,宿舍和哨塔这侧面的办公人员共用这部分,有健身房也有级别较低的实验室。
这儿有一个“著名景点”高空飞人。门前的走廊扶手背面吸附着一些小圆片,让它们特殊的涂料吸附住你的鞋底并唤醒它,它会给你做个全身扫描,然后你就可以从任何一层往下跳——它会贴心地根据你身体的动作调整降落地点而不会撞到旁边的建筑或是同样玩这个游戏的其他人,落地前还会提供足够缓冲以及正确的重力方向保证你不会摔死并且脚先着地。
哨塔宿舍很高,从楼顶跳下去要将近半分钟才能落地。
克萨德取了一个贴好,返回萨尔兰德房间:
哨兵在浴室冲澡,上将的房间就是不一样,这是□□裸的特权主义!向导腹诽着,在房间的落地镜子前确认自己衣着正常,又光明正大地开门走了。圆片发出小声“complete”,他长腿一跨,向高空飞跃。
在等待体检结果之前,应届向导们还有一堆毕业前手续需要处理。克萨德和斯威特早些时候就递交了提前进行毕业后课程的申请,他们可以不必等待毕业证书就能学习正式向导第一年需要学习的内容,如果毕业体检实在不合格,他们也可以选择同时进修两个阶段课程。
今天恰好碰上教学秘书确认最后一步手续,可是克萨德一整天没出现,斯威特不得不为两人办延期。
斯威特大大咧咧,不喜欢在心里存事,有这么一件事吊着,他一整天心里都不□□定。熬到最后一节课斯威特推脱掉其他朋友的邀约,刚准备收拾东西去健身房——他其实观战了小半场伊科斯特和克萨德的打擂,而且被刺激得不轻,他拉好背包拉链准备出门时一阵小声议论又把他拉了回来:“首席向导退役啦。”
他今天还没来得及看新闻,打开光脑果然头条就是退役公示。首席向导灵魂二世,66岁从前线退到后勤;新闻还顺带提了一下之前宣布退役的洛德巴赫·费纳尔,61岁传奇老将帮助萨尔兰德送取得上将军衔后也宣布转入后勤。
他们的退役直接标志着一个旧世代结束。
这个消息无疑是遗憾的,也是振奋人心的。斯威特受到了点莫名的感触,突然想打个电话给克萨德。
一整天都处于关机状态的光脑居然接通了。
克萨德从哨塔宿舍出来时甚至有点腿软,并且打定主意一定要在身体状态良好时再去试一次。“斯威特?”他在离塔站点等待下一班运输船,叫了斯威特好几声,通讯那头像手机掉进床底一样。
“斯威特,你有什么要紧事?”
“啊?哇哦,你终于肯开机了!”斯威特一时没控制住音量,随即他咳嗽几下。“你还好吗?”
“不能更好了。我现在在哨塔,正要回学校。需要我给你拍几张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