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一开。

闪烁的灯光交杂在夜色里。

虞野点开光脑一看，下午一点半，外面阳光正好，但唯独这里天色昏暗，各种横斜的影子重重叠叠在一起，压出纯暗的黑色。

电梯数上显示这是环13区的地上一层。

没想到已经这么黑了。

她顺着自己画的结构图往里面走，先在路口看见了一些动物在发传单，毛发柔软，栩栩如生。

看到虞野以后，一只两米高的柔灰色毛发的布偶猫蹭了过来，眼如琉璃，倒影了虞野的身影。

虞野小心翼翼蹭了蹭毛发，十分舒服，带着一点温度。

一点温度。

她摸了摸指尖、

这是皮肤散出来的余温。

血液在身体里奔涌得来的温度。

这时候前面突然传出警报声，两旁的店铺立即封锁了大门，茫然的顾客站在街道上，不知道该往哪儿走，有些人离开找了隐蔽点抱头躲藏。

玻璃碎裂的声音传来，夹杂着重物砸落，尖叫和粗暴的辱骂，一场抢劫突然发生了。

还在卖萌撒娇的布偶猫一个转身，四腿用力，平跃出了四米远的距离，持枪的劫匪对着布偶猫一阵射击，但是却仿佛泥牛入海，布偶猫两米高的身体压在劫匪身上，只听见咔嚓咔嚓骨头断裂。

钢铁动力甲的警卫匆匆赶来，枪口顶在嫌犯的脑门上，戳出一个红印，“咔咔咔”手铐上身。

布偶猫的颈项处慢慢渗出稀薄的血液，腹部打开，一个穿着紧身服的人蜷缩着身体从里面出来。

他后脑，后颈，肩胛骨，肘关节，脊椎等等地方都贴上了金属薄片，似乎是一种感应装置。

这个人跳出来之后，招呼几个同伴带走了停滞的布偶猫。

“颈部液体环流结构被破坏了。”

“拖去修理。”

生物甲。

虞野经过的第二个副本，丛林外星人那里，克兰同他说起过这个东西。

人类的战场还在地上的时候，制造了很多类钢铁动力甲的东西，也有科研者向生物方面进发研究人类的第二套身体。

不过后面转战太空以后，这种研究慢慢沉入历史。

她手里还握着布偶猫递过来的传单，警报结束后旁边一家饮品店再次开业了，饮品店的单子很有特点。

“明日延毕。”

“流星坠满大地之夜。”

“狂风席卷。”

虞野指着“明日延毕”，“这个——”

店员看了看她的面容：“里面有微量致幻剂，你到十八岁了吗？”

“没。”

“我要一杯果汁。”

她盯着“明日延毕”的名字看了又看，问店员为什么会起这个名字。

店员调制着饮品，慢慢说：“在这里一些比较，暗淡的地方，一种毒-品非常泛滥，它的名字是‘毕业生’。”

店员点了点‘明日延毕’，耸了耸肩，带着不太好意思的微笑。

虞野抱着果汁继续找电子游戏的柜台，但是环13太大了，哪怕不见太阳的地上一层也像一个城区般广大。

虞野好不容易找到地上一层的C9出口，没走两步就是宽阔的柏油路和不远处的桥洞，充能能源车用起了四个轮子，在桥洞里穿行，桥上还有穿着各样的行人。朝上探头看去，无数层高楼和桥梁，搭盖着遮挡了所有阳光。张牙舞爪的灯光在阴影中肆意穿行，打在行人的脸上，五颜六色。恍惚感觉自己是在十八层地狱的第十九层。

桥洞宽度窄了一些，有不守规矩的能源车想要插道，它一冲一停一插路，后面的车为了防止相撞急忙打了操作杆，角度太大拐了120度的大角，下面的四个车轮也跟着朝右后方转，直直冲着虞野来了。

身边传来行人的惊慌呼救声。

虞野站在原地没动，单抬起手，发动了“射电”行成电磁场。

撞过来的能源车被层层减速，听到虞野身前一米的地方。

“三级。”

“三级超能者。”

耳边有窃窃私语。

确定自己这样是紧急避险，不用赔偿车主责任以后，虞野咬着吸管，带着还没喝完的果汁继续找电子游戏区去了。

她原本以为这里是环13最深了。

但环13还有比十九层更深的地方，就是被挖掘开的地下。

杯盏星球被当做矿星开发有好长一段日子，他们掘开了山洞，深入地下，钻入地壳。

在地层中建立了四通八达的交通轨道，又在地下按深度划分了一层又一层。

因为过度开发，时常面临地壳不稳定的情况，路面常常塌陷，原本修建好好的交通轨道也因为时不时的塌方转移到地面上来。

地下留了一些铁轨和小矿车，简陋的像上个纪元的产物。

随着和白峰星域的贸易往来增多，执政者决定重新修建杯盏星系，他们开始用钢铁做支架填充被挖掘的地方，又将钢铁支架的触角狠狠深入地下，在上面修建可以见到阳光和白云的高楼大厦。

也就是说，虞野所在的环13最低一层，灯光旺盛的一层，是属于高楼大厦的部分。

给她介绍这里的是临时雇佣的的导游，虞野实在是被绕晕了，正好有人殷勤凑上来，花了点钱便让导游带着她随便走一走。

导游带着白色遮阳帽，身上穿着洗的灰白的工装，四个方正的大口袋挂在衣服上，裤子十分肥大。

他似乎是环13的原住民，对这里了如指掌。

导游食指朝下，点了点，“我家就在下面。”

“从这儿，向左拐个弯，约过小酒馆，再穿过货场，然后就是无身份的流民聚集区，过了那里就是一下向下的斜坡，直着走，就能看到一个扇形通道，那里原本是矿洞入口。”

“这几年下面住了点人，就转成一个交通道。”

“您要是有兴趣，我带您下去走走。”

听他这么勤快，虞野都有点怀疑。

看到虞野质疑的神情，导游一拍脑袋：“我可不是人贩子啊，我就是给您带个路，然后抽个成。”

他左右瞅了瞅，左手挡住旁音，小声道：“你听过‘毕业生’还有地下赌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