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再次张嘴,是一粒果子,嚼了几下,甜味盖住了苦味,眉眼也疏松开了。
一勺汤药,一粒果子,一来一往,不一会儿华乾玉手中碗里见底,药效极快,白芨全身冒出细细汗珠,胸口的闷气渐渐扩散开,气色依旧惨白,倒也没那么难受。
华乾玉紧缩眸子,搁下碗,唤来青银。
“重新煎碗药。”
青银不明所理,把屋子看了一圈,并没找到药倒了的痕迹,碗是空的,小姐嘴角有药渣,应该是喝完了,为何还要煎?
白芨也不明,询问,“王爷,是另有药吗?”她问得小心,她不想破坏每一次来之不易的温情,能一直这样下去,要她喝多少药,都甘愿。
“气色不好。”华乾玉目光灼灼,语气没藏住的担忧。
白芨一顿,摸上自己的脸,“很……很丑吗?”
“不丑!”华乾玉回得快,坚定。
白芨看着华乾玉眼睛,没看到任何嫌弃,松了口气,转向青银,“青银,你去煎药吧。”
“小姐……”青银犹豫道,是药三分毒,不宜喝多。
“去吧。”白芨道。
西关战事频繁,每个士兵都恨不得一条命当十条命用,凡是生了病,受了伤,一次连喝几碗药,就想自己快点好起来,耽误了事,就等于丢了命。
华乾玉见惯了,就忽略了白芨不是西关的士兵,以为只要多喝点,就能恢复得快。
“王爷,我身子骨弱是娘胎落下,常感风寒,修养几天,就会没事。”白芨见华乾玉担心她,忍不住宽慰,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顾忌着身份,才没有明显表露出来。
然,在白芨震惊的眼神下,华乾玉伸手触碰上她的额头,点头,“降下了。”
音落,华乾玉收了手,白芨的眼神却睁大着,收不回。
良久,白芨找回自己的神智,哑声道,“臣妾劳烦王爷了。”
华乾玉目光暗了暗。
一时间,屋内那点温情消散,静冷得很。
青银再次端着药进来,白芨撑着床坐了起来,募然看见被子下露出一边的玄衣,手快慌忙盖严实,然后看了眼华乾玉,没有注意到,才紧了紧心神。
不等华乾玉拿药,她先行端过,顾不上烫舌,一口气喝了半碗,实在苦,鼻子微吸,眉头紧皱,盯着剩下的半碗,迟迟下不去口。
突间,微启的嘴唇触到一抹暖度,紧接着口里被塞进两粒果子。
白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华乾玉,染上羞涩,看上去楚楚动人。
华乾玉侧开头,眸子暗沉。
这时,之前传唤的仆人推门进来,又扰了这片不为人知的气氛,他弯着腰,恭敬道,“王爷,莫伯让小的来问一声,什么时候能去一趟。”
“何事?”华乾玉起身问。
“宫中那位病了。” 扑人将莫伯的原话传道。
华乾玉眼下扫过白芨,淡道,“本王军事劳多,要去趟郊外,唤楚侧妃去回吧。”
“是。”仆人退出去后,朝楚院奔去。
病中的人是敏感的,白芨敏感察觉到华乾玉气场变化,几分冷,几分厌倦,从她说到止楚,又有一丝轻松,估摸是郸帝病了,华乾玉不想去,而这事,止楚能解决,她呢,却虚弱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
白芨不由自主抓住了床被,缓慢□□,她想到洛叶,名满天下云羽酒楼的掌柜,谁都可以帮得上华乾玉,就她不能。
想到这,白芨气色比刚刚更弱了。
注视白芨的华乾玉,锁眉,气场又变了,是浮躁的焦虑,胡思乱想中的白芨错过了。
静默没多久,华乾玉开口道,“本王去郊外,你好生修养。”程御医说过,喝药静养,应就是这意思。
华乾玉又唤来青银,“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准打扰王妃休息。”随后,加了句生硬的话,“再烧些煤炭。”
华乾玉交代完,便要去郊外,急于之下,白芨冒汗的手抓住她的手,一冷一热,互相惊了惊。
华乾玉放佛处在西关火焰山,白芨手掌传出的温度烧热她的肌肤。
白芨没心思去感受这些,“王爷,臣妾想求一事。”
华乾玉墨眸落在她脸上,面容病态,目色黑白,看似央求,表象下求胜欲望胜过所有,真像睨落在猎人手里即将被破剥皮看着她的眼神,绝望中燃起的希望,但让人忍不住生起邪恶念头,想去毁灭。
“养好身子,再来求。”
“是。”白芨无力道。
华乾玉抽离开手,便离开了院子,骑马去了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