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有晚自习,下午放学宴阳就没有回家。
刚看完陆泽琛他们打球,宴阳现在还心不在焉的,也没心思去食堂吃饭。
他正要回教室,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宴母打来的。
宴阳滑开接了,林荫道上时不时会有三三两两的学生经过,宴阳就往草坪里面走去,避开人。
一面低声跟宴母说话,“妈妈,您怎么打来了……”
“……嗯,下课了。我挺好,挺适应的,学校也挺好。”
“吃没?吃了,额…是,是在食堂吃的。”宴阳对母亲撒了个慌,心里有些内疚。
不过电话那头宴母似乎没相信,说要不要让家里司机送些吃的过去。
宴阳大急,连忙道:“不用不用,真的,您信我,我能管好我自己的。”
怕宴母一意孤行,宴阳连忙放软了语气撒了个娇,“您还怕我饿着自己啊,都多大了我……而且,”他压低了点声音,又往里走了些,“这边跟德辉不一样,您让司机开着车来送饭,这么高调,同学会怎么看我,我还怎么融入新班级啊,到时候,他们会不会排挤我?”说着说着,宴阳的语气都低落了,听着就委屈。
果然,那边宴母一听儿子这么说立刻妥协了,还安慰了宴阳几句,再没提送饭的事。
宴阳挂了电话,长长吁出一口气。
心中暗暗庆幸,还好母亲吃这套,每次只要自己软着声音说话,母亲就不会勉强自己。
不过真的怪难为情的,跟小姑娘似的。
宴阳自己给自己害臊得脸红了。
想起什么似的,他赶紧抬头飞快忘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才又认真松了一口气。
把手里放进口袋,腰挺得直直的,往教室方向走去。
*
陆泽琛真不是故意偷听的。
他进学校就走的这条路,这里树多,感觉上没那么闷热。
等发现前面打电话的人是宴阳已经迟了。
就他俩这关系……
其实他俩也没关系,不熟,说不熟但也不能是陌生人,从小听就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现在还是一个班的同学了。
自己就这么走过去,不打招呼吧,不太好,打招呼吧,好像也还没到那么程度。
所以怎么看都尴尬。
陆泽琛干脆放慢了脚步,想干脆等人接完电话走了更好。
然后就跟着听见一遍宴阳接电话,
好像是他母亲。
宴阳刚好像是在跟人撒娇?
陆泽琛确定自己没听错。
于是这会儿脸上表情就有些一言难尽,这就是那些女生嘴里叽叽喳喳讨论高冷小王子?
也不全对,就这一个月来看,宴阳的确不爱说话小模样也挺高冷的。
但眼下这……陆泽琛突然忍不住低笑出声。
宴阳这个人吧,想起来了后以前那些事就都想起来了,还挺深刻。
毕竟听了那么多年。
就初中那会儿,周围人大概都是花式各种吹宴阳捧宴阳的。
什么宴阳乖啊成学习好啊懂礼貌啊又拿第一名了又得奖学金了钢琴考级了……
没有无聊的阔太太们吹不到的点,只有二代圈的小少爷们想不到的词。
陆泽琛忍不住嘲了一下。
总之,宴阳当年就是贵太太圈里的风云人物,众位太太口中的天之骄子……
陆母当初也是个人云亦云随波逐流的人物,她不允许自己落伍以至于跟不上圈中的话题,故而回家就在自己儿子耳边轮番吹宴阳。
一吹就是几年,导致现在陆泽琛只要稍微回忆下,都能顺利跟着吹出许多话来。
这样的宴阳,直到三年前,才渐渐息了声。
据说是初三的时候,宴阳家有老人辈去世了,宴阳太伤心,后来不知怎么又不小心掉进水里生了病,一连病了一个多月,后面还休了半年学。
等人好了后,后面就再没怎么听过关于宴阳的传说了。
好像是他虽然休学了一段时间,但又固执不肯留级,后面成绩才落了下来,跟着也慢慢从A市贵太太圈的话题榜中退了下来。
陆泽琛颇有闲心把这些事回忆了一遍。
然后也跟着唏嘘了一遍。
年纪小小,经历倒是不少。
这跌宕起伏的,都能写本少年传记了。
名字陆泽琛都替他想好了。
就叫“昔日天才:豪门二少的那些辛秘事”又或者“伤仲永:宴二少那些不能说的秘密”
陆泽琛想远了,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至于宴阳嘴里说的德辉,是一所国际贵族私立学校。
宴阳在以前在那里读书不奇怪,就A市那些数得上名的豪门,子女很都在那里上学,从幼儿园到高中,一路升上去。
德辉名声不小,又有背景,一般有钱家想半道把孩子转过去人都不收,学校里压根普通家庭出生的孩子。
别的不说,单就一年七位数的学费,也不是谁都能交得起的。
至于陆泽琛为什么没去那学校,大概是他从小就是个奇葩,又长了根反骨,最爱跟家里反着来。
这两年长大了,终于消停下来,正常了。
直到宴阳人影消失,陆泽琛才慢悠悠继续往前走。
想起刚才宴阳偷偷摸摸放软声音说话的样子。
陆泽琛忍不住在心里吹了声口哨。
长得好的人真他妈占便宜。
要换成邵辉做那副样……
陆泽琛脑补了下,然后打了个冷颤。
他保证不把他打死。
正在网吧打游戏的邵辉打了个大大的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