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晏拽着苏世径直上了街。
两个旗鼓相当的俊美公子同行,自然也引起了路人的注意。
难得苏世在身边,谢清晏自然十分得意,一路上都眯着眼笑得万分愉悦。而素来不在乎他人眼光的苏世更是没什么包袱,两个人这一并肩,倒是出乎意料的和谐。
二人踏进布庄,一看见谢清晏,掌柜就热情的迎了上来:“小王爷来啦!”
说话间,他看了谢清晏身后的苏世一眼,眸中露出惊艳之色,转头便露出了然的神情来:“那可是来取那件衣服的?”
谢清晏微笑颔首:“正是。”
“那请这位公子随小人来吧。”
闻言,苏世跟着掌柜的走了进去。
里间,掌柜从架子上取下来个檀木箱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他面前:“这衣裳的料子啊,是前些个日子小王爷亲自送过来的,结果做的却不是他的尺寸。问他,他只说是为一个重要的人做的,要等来日带了人来,亲手把衣裳给他。”
“托公子的福,老朽活了这么几十年,才能亲眼见一见这样珍贵的料子。”
闻言,苏世伸手摸了摸箱子里的衣裳。
这料子他也是认识的,传说中鲛人所织之绡。价百余金,以为服,入水不濡。
而且最珍贵的不是这衣料如何,而是这手艺已近乎失传,近十几年来怕也就是这一匹了。
“不过确实也只有公子这样的天人之姿,才衬得起这料子了。”掌柜笑道。
半晌,苏世换了衣裳出来,抬头看见谢清晏便道:“这衣服……”
尺寸竟与他的半分不差,样式亦是他素来穿衣的风格。
谢清晏看着他,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荼色长衫,广袖罗带,微风中衣袂微动,潇洒俊逸。
苏世独立,横而不流,不外如是。
他边打量他边不住地点头,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料子是他年前给谢玉宁置办生辰礼的时候,耗费了巨大的心力财力才求得的。看到的第一眼,他便想着这料子若是穿在阿谦身上定然十分好看。前几日从琼林宴上回来,他便着人照着阿谦如今穿衣的尺寸赶制了这身,果然十分衬他。
“这衣裳可还能入眼?”他含笑问道。
苏世看着他,想起方才掌柜的对他说的话,狭长的眸子里闪起幽微的光。
“你如何知道我穿衣的尺寸?”
谢清晏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因为阿谦的一颦一笑、一步一态,莫不都在我心上啊。”
苏世一怔。
说完,谢清晏退开几步,微微偏着头邪邪一笑:“怎么办呢,阿谦,为了你我可是到现在都还饿着。你既说感谢我,不如赔我一顿饭可好?”
“八珍楼就在此处,要吃什么回去便是。“”
“这未免也太没诚意了。”
谢清晏撇撇嘴,想了想,挑眉道:“听说城外青屏山的山笋冒了头,你陪我跑一趟吧。也正好看看我那些花都开了没有。”
说着,谢清晏笑着搭上他的肩:“小小要求,阿谦可不要拒绝我。”
随即,他吹了个口哨,两匹马便从巷子深处跑了来,停在店铺门前。
当先那匹通体玄色,四蹄雪白的悠悠走了过来,亲昵地蹭了蹭谢清晏。
“还记得吗,这是踏雪。”
踏雪?
五年前他离开长安那日,谢清晏本来要送他的那匹小马驹?
见他露出讶异之色,谢清晏也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微笑肯定道:“没错,就是那匹踏雪。”
闻言,踏雪对着苏世低下了头,轻轻晃了晃脑袋,神态如同一个向大人撒娇的孩子一般。
苏世弯了弯嘴角,伸手摸了摸它,神情似是极为愉悦:“你竟还记得我。”
谢清晏看着这一人一马的互动,笑容温暖。
一旁那匹漆黑得全无杂色的马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似是为被冷落一旁而感到不满,却在谢清晏去摸它的瞬间撇开头,神态十分傲娇。
谢清晏扯过缰绳,硬是摸了一把它头顶的鬃毛,笑骂道:“你这家伙,脾气怎么这么古怪。”
说完,他翻身上马道:“阿谦,比比?”
完了他旋即调转马头,回头来略带挑衅地笑道:“你可千万别落在后面。”
闻言,苏世仰起清冷俊美的脸看他,阳光下,他的眸子里闪动起令人心动的细碎光芒:“当然。”
语毕,他亦是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颇为潇洒。
爽朗一笑,谢清晏挥动马鞭,率先策马。
见状,苏世亦策马跟上。
长安街上,两匹骏马带着同样俊逸潇洒英姿勃发的两人冲向城外。
城郊,绿草葳蕤,千里翠色。
官道上,两匹马并肩乘风而过,扬起一阵轻尘。
“阿谦,”谢清晏转头看着身边丝毫不逊于他的苏世,“马术见长啊。”
想当年他可是怕马的人,莫说骑马,便是连马身都不近一步。
苏世瞥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个自信的弧度:“谢清晏,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说完,他一抽马鞭,身下踏雪顿时如箭一般向前疾奔而去。
谢清晏看着前方马背上那俊挺的背影,眸色深沉。
此生,当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如他一般,只一个清冷的眼神,一个淡淡的微笑,就能让他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也想要站在他身边。
明知有些感情不容于世俗,虽然他也一再告诫自己,只要远远地看着他就好,但是感情总是先于他的理智。
面对他,谢清晏再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也会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