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看来,似乎如今的他与当初的他却又有所不同了。
他不否认兴许未来还会遇到更美的风景。
若换了以前的他,应该还是会不顾一切地去追逐。但是现在,前方再美他都已经不愿再去看了,于他而言,此生只要驻足在阿谦身边,眼中唯他一人就够了。
哪怕下一刻这人再没了倾世的容颜,哪怕他年这人芳华不在垂垂老矣,他也依旧是他心中永远的,最美的风景。
所以,他才舍不得放手,哪怕撞南墙撞得头破血流,也要同他纠缠不清啊。
想着想着,谢清晏靠着柱子,忽然就叹了一口气。
光华夺目的东西是最难掩藏的,偏偏漫天星辰里,这人还是最璀璨的一颗。
只要想到会有那么多窥伺的目光盯着他,他就嫉妒得想把那些人的眼珠子都挖出来喂狗。
院门口,两匹马不知何时已然归来,正悠闲地在门外徘徊。
听到声响,苏世转头往门边看了一眼,回过头来对谢清晏道:“天色也不早了,该回去了。”
谢清晏眸光一黯,失落道:“阿谦就如此讨厌与我在一处吗?”
竟仿佛一刻也不想与他独处似的。
不对,这应该是很早以前他就该有的自觉了吧,只是他一直不愿相信,一直在欺骗自己罢了。
“晚上要与祖父一道用膳,我需赶在晚膳前回去。”
语气依旧淡然的解释,听在谢清晏耳里却让他莫名愉悦,因为从前,阿谦是从来不会向他说这些的。
“那便回吧。”谢清晏含笑道。
不多时,青屏山中再次响起马蹄声。
待二人再回到长安城中,夕阳西沉,夜幕已笼罩了半个天空。
苏府门口,苏世下了马,欲将踏雪还他。
没想到谢清晏却摇头道:“这马我五年前便要送你的,如今虽然迟了五年,好在也还为时不晚。”
说完,似是怕他拒绝似的,谢清晏打马便走,没等走出去几步他又勒了马,在长安街的满街灯火中回头对他粲然一笑。
“阿谦,来日栀子花开之时再与我同行青屏山,可好?”
苏世握着缰绳,转头看着灯火中他温暖俊朗的脸庞,蓦然想起了午后谢清晏在青屏山小居说的那番话。因而面对他眼中满满的期待,他挣扎许久,终究没狠下心说出拒绝的话来。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两人对视良久,谢清晏爽朗一笑,旋即回头策马离去。
回到恭王府门口,谢清晏下了马,还没进门就先叹了一口气。
今日为了阿谦扔下了谢玉宁,按这小魔头的性子,不知又该如何折腾他。
想起来就觉得一阵头大。
忐忑不安地进了门,却发现府中十分安静,看起来和往日并无不同。
那小魔头回去了?
疑惑间,他从墙角悄悄探了个头望向大厅,发现只有齐潇一个人坐在里面。
心下略安,谨慎起见,他站在角落里又仔细看了许久,确认确实没有异样后才现出身来。
“谢玉宁回去了?”
闻言,大厅里一脸生无可恋的齐潇这才恍若大梦初醒。他猛地站起身,盯着谢清晏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片刻,突然冲上来掐住他的脖子,口中不停地道:“谢清晏你这混蛋,我要掐死你,我要掐死你……”
谢清晏被他掐的喘不过气来,翻了个白眼挣扎道:“有话,咳咳……好好说,再不……放手,我就要死了……”
“死吧死吧,你跟我一起死吧,死了才好,免得活着继续祸害人间……”
齐潇恶狠狠地瞪着他,掐了片刻,直到谢清晏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他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了手。
“你这混蛋,这一天你去了哪里,你把公主扔给我是嫌我命不够长吗?”齐潇含泪控诉,“我都快被她折腾疯了……”
“咳咳……”谢清晏大口地喘着气,半晌才缓过神来。
“今日是我不好,我认错。”谢清晏自知对不住他,难得诚恳一回。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对他这听起来还是毫无诚意的道歉,齐潇表示深深的鄙夷。
劫后余生的谢清晏往椅子上一瘫,弱弱地问道:“倒是你使了什么法子,让她没等我回来好好折腾一番,便这样回宫去了?”
“我可什么都没做,也没那么大本事,”齐潇摇头,从袖中拿出一封信给他,“她说,今日本来就只是为了给你报信才偷溜出来的,所以留下这个便回去了。”
“报信?”谢清晏狐疑。
为了苏相要给阿谦说亲一事?
谢清晏打开信,只扫了一眼,脸色便骤然沉了下来。
齐潇看了他一眼,直觉事有不好,连忙问道:“怎么了?”
谢清晏沉着脸,把信递给他。
“陛下有意要给你和户部尚书的长女赐婚?”看完,齐潇脸色也是一变。
他深知谢清晏的心思,虽然对他喜欢苏世一事不能理解也很难接受,但一想到因此将会生出的种种事端,他还是不免生出担忧来。
“那你要怎么办?”
谢清晏冷笑道:“陈林这个老东西,一边想着攀附苏家,另一边竟还将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听说从前还盘算过谢昀太子妃的位置……啧啧,他也不怕胃口太大,把自己活活撑死?”
齐潇挑了挑眉,可不是,陈林膝下两个女儿,一个个的不仅生得花容月貌,更皆是名动长安的才女,求亲的人踏破了门槛他也看不上,原来是把主意打到这里来了。
“但若不接受,那便是抗旨,即便你是陛下亲侄,只怕也是不好过的……”
“圣旨既然没下,那就算不得抗旨。谢玉宁也说了,这消息除了陛下,现下便只有她知晓。”
齐潇蹙眉:“你想如何做?”
谢清晏扬起嘴角:“当然是,先发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