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槿点头道:“这是自然。”
谢清晏起身走到窗边,望向城中恭王府所在方向,说道:“我想他应该是去我府上守株待兔去了吧,此刻也不知他和阿谦见面了没有。”
“他们师兄弟久别重逢,也不知是怎样的光景。”
闻言,谢清晏顿时笑得像只老奸巨猾的狐狸:“以阿谦的性子,知道他做出这许多荒唐事来,应该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看。”
玉槿好笑道:“你把事情都和苏二公子说了?”
谢清晏回过头来,笑意不减:“事无巨细,我可是吐得干干净净。”
“有友如此,何愁活得不够惊心动魄。”玉槿摇摇头,有些无奈,语气里却有几分调侃的意味。
谢清晏没好气道:“他不义在先,那就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谁让白亦清先前在他府里吃饱了没事干,一天到晚挑拨他和阿谦的关系,故意做出些亲密举动让阿谦误会,害的阿谦好一段时间没理他。
最后还是他死乞白赖地腆着脸去求和,阿谦才勉强又给了他几分好脸色。
而且最恼人的是,这人,平常自己胡闹也就罢了,竟还嫌他做事不够干脆,偷偷摸摸把□□放在阿谦的茶碗里面,幸好他警觉及时地把茶换了,否则万一真有什么,他岂不是要被暴怒的阿谦剥掉一层皮?
不敢想不敢想……
阿谦这人心软好说话是真的,可是动怒之后相当可怕也是真的,他惹不起惹不起。
所以,白亦清小人在先,就别怪他不给老友面子了。
“我知道他叫我来是要我把你带走,那替你的人在何处?”
玉槿拉开暗门,里间,另外一个“清漪”早已等候多时。同时,她也揭下面具,露出了里面另外一张陌生而平庸的脸。
见状,谢清晏点头。
推开门,他瞬间换上一副沉痛哀伤的神情,满面悲戚地对守在几步开外的丫头道:“去告诉芸娘,准备后事吧。”
“清漪,没了。”
闻言,丫头顿时脸色一变,可还未及转头,便听到楼梯口处突然传来碎碗之声。
原本端着药碗上来的芸娘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谢清晏,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颤抖起来:“清漪……她……”
谢清晏面露不忍之色,看了她片刻,终于闭上眼,点头。
芸娘捂住嘴,努力不让眼泪滚落下来,她忍耐了片刻,仓惶地转身离开。
“我,我去准备给她洗漱的东西……”
见状,谢清晏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不多时,一众丫头端了洗漱的东西和崭新的衣物上来,原本散了的姑娘们也闻讯再次聚集在清漪房门之前。
匆忙之中,没有人注意到进进出出的人里何时多了个脸生的丫头,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丫头最后去了何处。
等装殓完毕,夜色已十分浓重了,也直到这时,谢清晏才离开芳菲楼回了恭王府。
在一片悲伤中,长安城琴绝“清漪”短暂而耀眼的人生,也随着香烛的灰烬,以这种方式划上了句点。
三日后,清漪出殡。
芸娘厚道,重金为其操办了一切,好让她生时名满长安,临了也风风光光。
出殡的队伍行过长安街,一路上引起不少人驻足。
男的大多都在惋惜感叹,红颜易逝,不过才月余光景,世上竟已再无伊人绝世琴响。
妇人们则都在庆幸,少了一个勾人的妖精狐媚,天下又可太平许多。
与此同时,城郊长亭外。
惜别过后,马车载着白亦清和玉槿绝尘而去,留下苏世和谢清晏二人并立的身影。
谢清晏注视着远方,想着茵茵芳草外的天地,不由得感叹道:“我倒是羡慕他,无父无母,却也生来逍遥。”
“身为首席弟子,不务正业,随随便便把担子撂给别人,他自然逍遥。”
感受到苏世那淡淡的怨念,谢清晏好笑道:“好了别生气了,我今日邀你来送他二人可不是给你添堵的。”
苏世抬头看了一眼山顶的葱茏竹林,突然想起他们二人的约定来。
难怪选在这个地方见面,生怕他不来似的。
看穿了谢清晏的小心思,苏世调转马头道:“那走吧。”
说起来,他倒是真有些想念栀子花的清甜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