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贴身在玉砌宫的清风知道,那位小少爷才是真正牵动了自家主子心神的人。
三年里,林成渊将本是行宫的玉砌宫当成了家,全然让所有人忘记了,这位爷是大昭王朝的三王爷,本该住在京城气气派派的王爷府,而不是这满宫白玉堆成的清寒冷宫。
可便是再待,顾睽也不会再回来了。那人清雅的身影驻足在这玉砌宫所有角落,却从未在一个地方,有过哪怕一丝的留恋。
那是个没有心的人。没有贪嗔痴怒,没有爱恨痴妄,让人捉不住半点余情。
“一群老不死的,真当我治不了他们?怎么,上赶着找晦气。”林成渊甩了披风,坐在自己书房里怒道。
藏金阁的书房里亮如白昼,林成渊英俊的脸上散发着冰人的凉意坐在那儿发脾气。眉如墨染,鬓若刀裁,怎么看都觉得这人不是好相与的。
事实也正是如此。
大昭王朝三王爷的坏脾气是出了名了。出名程度与这位爷的豪奢一样,响彻整个胜洲。
“他们可不正是仗着您不在京城,治不了他们?”清风苦笑着,替他收好披风,苦口婆心道。“京城越发不安稳,您再不回去,这天就变了。”
林成渊在这玉砌宫金屋藏娇一住三年,灵州被他造得再奢华也不是能够翻云覆雨的京城。
这几年圣上年事越发的高,其他皇子斗得你死我活,只差着奔进皇宫替皇上将丧事办了,亲自送他宾天。
可他的主子呢?原本在京城呼风唤雨,炙手可热,本是皇位的有力人选。偏生急流勇退,一门心思流放自己到了灵州,从此除了赚钱再倒是真像闲云野鹤般不问政事了。
赚那么多银子有什么用呢?银子又买不来皇位,一旦被他的哪个兄弟上了位,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清风是真的不知道自家主子怎么想的。
“回去,等赚了这波就回去。”林成渊咬着牙,一手锤在上好的檀木桌子上,恶狠狠喘了口粗气。
一旁的清风看在眼睛动都不动。
清风知道他家主子这是被气的。气他们家夫人不在家里,孤衾难枕,被冷难眠。
气也没办法啊。清风眼皮都不抬,理所当然地想着。
这样老夫少夫的家庭,总会出些问题的。
饶是林成渊再霸道狠戾欺男霸女,也不得不承认岁月惯会磋磨人。
不惑之年了,青丝逐渐染霜,到底是要老了。
哪怕刀削斧刻的容颜因着岁月积淀更加有魅力,未曾褪去半分颜色。我们的三殿下也从未逃离过岁月倾颓的梦魇。
谁让他想方设法拐回来的夫人不仅皎似月光,雅若流云,更是才十八呢。
十八岁哇,大好的年龄,又生得那般的样貌,任谁看到了顾睽风度翩翩的样子都会在心里暗骂林成渊老牛吃嫩草,臭不要脸,死耍流氓。三年前拐来这样的孩子当夫人简直夭寿。
当然这个“任谁”里不会有当事人林成渊。
相反林成渊觉得自己三年前跑一趟生意捡回个可心的小人,甚至一劳永逸地拴在身边绝对是这辈子最明智之举。
哪怕夫人不怎么待见他,哪怕没人知道他林成渊和个怎么看怎么像玩物的孩子成了亲。
那又如何?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遇到夫人后,他林成渊从此赚钱养家,奔着充满铜臭味儿的钱都有了劲头。
唯一有点遗憾的是,他林成渊富可敌国了,夫人跑了。
为了这事,林成渊气得又熬白了一根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