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池还算顺从地坐在那任由化妆师又吹又卷的折腾了几分钟，闭着眼默想等会要跟主持人互动的台词。

会场一阵欢呼，康兴文过来叫他，程池接过话筒直接上了台，另一只微微发抖的手抄进裤兜里。

等到贺铭终于在离书城五百米外的酒店前找到停车位把车停下的时候，书城一主一副两个会场的签售会都已经开始。想到刚才堵成死胡同的马路，贺铭做好了要在里面被趋之若鹜的粉丝们挤成一团的准备。

“我早让我男朋友来排队了，我去了就能签上，看他给我发的照片。”几个姑娘头挨在一起看手机，突然爆发出几声此起彼伏的惊呼。

“好帅！”“我们快进去。”

跟着这几个激动得脸红扑扑的小姑娘进了主会场，人虽然很多，各种声音混在一起也很嘈杂，但并没有贺铭想象的那样拥挤不堪，反而显得井然有序。两列队伍，一列买书，另一列排队等待签名。

贺铭看着这快绕场一周都看不见签售桌的队伍，还是决定先去陈然那点个卯再回来踏实帮安卓排队。

陈然微信上说副会场在二楼，贺铭从主会场北侧的楼梯上去，跟下面一比上面就冷清的多了，但也有挺多来凑热闹的人在签售桌前排队。

宣传牌前也站了几个人举着手机拍照，有几个刚才跟着贺铭一起上来的女孩，怀里还抱着一大摞刚从下面签完的书，在他前面讨论。

“这个画手的画有种ins风诶，他长得也挺好看。”一个女生说。

“刚看了程池，现在谁都进不了我的眼。”另一个女生拿出手机点了点，“看我刚拍的照片，这身材，这腿。”

“程池的签名书我得当传家宝，陪我买一本这个送XXX吧，她有课来不了。”说完，几个人抱着书一起去了售书处。

看来安卓说的也没错，要是下面没有那位，凭陈然的那点儿人气，在书城摆两个星期桌都不一定能来这么多人。

他给陈然发了个信息说自己到了，在旁边买了一本画册就去了签售处。

很快就轮到了贺铭，陈然微笑着递给前一位粉丝签好的书，抬头看见贺铭，惊喜地说：“铭哥，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听到这个称呼贺铭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以前恋爱的时候叫是一种情调，现在这个状态再听到反而有些过分亲热的尴尬，贺铭觉得挺没意思。

于是他跟陈然对视了几秒，突然笑了。贺铭笑起来很有感染力，嘴角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金丝边眼镜柔化了他有些锐利的眉眼，加上多年秘书工作浸淫出的温润斯文的气质，陈然看着他的眼神都亮了几分。

贺铭缓缓收起笑容，示意对方凑近一点，用只有他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签售办得不错，钱没白花。”

无视陈然明显慌乱的神色，贺铭平静的接过画册，转身离开。

贺铭下楼后，主会场的人依旧没有变少，有些签完书的人抱着一摞书站在签售桌远一点的地方拿手机拍照。

会场的暖气开的很足，在买书的队伍里排了半个小时，又抱着厚重的一整部典藏版去等待签名的队伍里。

队伍里人又多又挤，贺铭穿着西装两件套已经热出一层薄汗，他伸出一只手艰难的松了松领带，又解开了两粒扣子。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小时多，贺铭额头上都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又被挤得动弹不得实在伸不出手来擦去，他干脆不管了，专心排队。

到前面还有十来个人的时候，贺铭终于能看清签售会的主角程池的侧脸了。

不得不说，那是一张非常出挑的侧脸，被那些小姑娘夸了一晚上的神颜果然不是盖的。

程池的头发全都撩了上去，露出深邃好看的五官，微微贴身的机车服勾勒出结实的小臂肌肉，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事实上，正常人坐在这里连续签名两个小时左右手腕、小臂就会开始酸胀，作家们到了后半场纯粹在靠肌肉记忆和意志力坚持。

程池签名的速度很快，跟陈然认真的签完递给对方并附赠一个微笑不同，他只有三个步骤，翻开扉页，签名，合上，旁边的助理帮忙递书，还书。

粉丝欢天喜地的接过书，对着程池的冷漠脸说上几句想说的话，得到的回应都是一个听不出音调的“嗯”。

“不好意思各位，我们先中场休息五分钟。”康兴文拿着一个话筒对着队伍喊了几遍。

程池皱眉低声问康兴文，“干什么？”

康兴文拍了拍程池示意他跟自己去后面，程池站起来走到签售台后，康兴文从兜里拿出两支葡萄糖递给程池。

“壮壮早就跟我说过你有社恐我还不信，以为他帮着你糊弄我。喝点葡萄糖，看你脸白的。”

程池没接，“我没有社恐。”

康兴文插上吸管，无奈道：“行行行，甭管什么恐，赶紧过来喝了，我刚跑去药店买的，别给我浪费了。”

程池看看康兴文，接了过来，说：“谢谢。”

康兴文摆摆手说：“你少出点乱子我就多谢你了，下回别在台上随便cue流程。没看主持人都快急哭了，你倒好，直接把介绍新书和提问两个环节都跳过了。”

程池沉默地喝完葡萄糖，走到垃圾桶前扔掉瓶子。

“也怪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紧张，早知道就多跟你排练几遍......”

“行了，我先回去了。”程池直接绕过康兴文，回到签售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