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心里难免有些别扭，二十年没谈过恋爱的我，就这么多出个前任来。

“你还记得张半仙给你姻缘牌之后，你梦到的东西吗？”老三又问道。

“记得啊。”老三显然没有继承有话直说这项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问得我不明所以，“你到底想说啥？”

她却不再继续说了，好像松了口气，连连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好个叽……”我及时停下，让粗鄙之语没能冒出来。最近我暴躁了好多，可能是分手后遗症导致的内分泌失调？

“咱们成为室友的时间至少还有两年，你到底说不说？”我换了种不太暴力的威胁方式。

“我……”老三咽了咽口水，略有些艰难道，“我说！”

“张半仙卖给你那个小女朋友……呸呸呸，说错了，是前任，卖给你前任一张符，说是能让你忘了通过姻缘牌预知的那些东西……”说着，老三变得义愤填庸，谴责起张半仙来，“前天我看见那个老东西进了一家大保健，我还以为他又接了单大生意，一问才知道他个缺德玩意儿连我室友都坑！还好你那个前任有点儿良心。”

我听得云里雾里，好一阵才明白过来，同时也赞成老三说的最后一句。

以赵煦凉的能力，真想对我这个小老百姓干点啥，我怕是会有大-麻烦。

她没用从张半仙那里买的符，应该是听进去了我当时说的那些，明白现在这个我与她前世的那个我，真正意义上并不是同一个存在。

那时候她哭的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难受，甚至能感受到她的绝望。就像是被困在漆黑一片的水底，在将要窒息前游到光亮发出的地方，却发现那里封着一块玻璃。

陌生号码给我打来电话，我想着会不会是卖保险的，接通后那边的消息却让我猝不及防。

“我是南城第四医院，你是赵煦凉的家属吗？她情况很不好，意识一直不清醒，你能过来在手术单上签个字吗？”

我浑身发冷，满脑子都是她躺在病床上，浑身上下瘦得几乎只剩骨头的画面。

手机掉到地上我都想不起要捡起来，在几个室友的惊讶中冲出寝室，路上撞到了好几个人，我连道歉都顾不上。

在学校门口拦了辆的士，途中却遇上堵车，我干脆自己跑着过去，司机惊讶的喊声被甩在身后。

赵煦凉躺在床上，浑身包着纱布，看一眼都觉得触目惊心。我来不及细看手术单上写着什么，飞快签下自己的名字。

亲眼看着她被推进手术室，我靠在走廊墙上，双腿抖得厉害，扶着椅背慢慢挪过去，这才没瘫在地上。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煎熬，手术中的红灯熄灭。

其中一个医生朝我点点头，这一瞬间，我就像是个受到无罪宣判的死刑犯。

我跟在一旁，几个医生把赵煦凉推进病房安顿好。

“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等麻醉效果过去就能清醒。”主刀医生把我叫到外面，摘下口罩，他的脸上也带着劫后余生的释然，“不过她的情绪可能会不稳定，等她醒了，你千万不能刺激她，最好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

“她到底怎么了？”我问道，声音中的颤抖根本遏制不住。

“钟点工帮她叫的救护车，说过去打扫卫生的时候，看见她躺在门口的水泥地上，阁楼房间的窗户开着。”

她家的别墅一共三层，阁楼在第四层。

※※※

我一直在医院陪着她，她伤得很严重，右手臂粉碎性骨折、腰椎骨折、蛛网膜出血……单独罗列出来，每一条看起来都是那么触目惊心。

她重生回十七岁，有着大好的人生，怎么可能会自杀。一定是有人想要害她。

嫌疑人可能是生意上的竞争对手，也可能是入室盗窃的小偷，我甚至开始怀疑，会不会是那个帮她叫了救护车的钟点工上演的一出贼喊捉贼的好戏。

入夜，我去了个洗手间的工夫，她拔了吊针、摘了氧气罩，躺在床上虚弱地仿佛下一刻就要死了。

“你疯了？”我按下床头的紧急按钮。

“没有。”她朝我笑了一下，涂着药的脸在惨白的灯下，显得异常诡异。

“你说得对，她不在这个世界。”像是在陈述着某个事实，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是个很容易后悔的人，但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过。

早知道重生前的何九温对她来说这么重要，我就不该和她讲那些个我自以为正确的道理。

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值班护士过来给她打了镇定剂，她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病人情绪很不稳定，不要刺激她，医生没和你说过吗？”护士把我叫到走廊，严厉地责备了几句，突然软下语气，“诶，你别哭啊，情绪都是有感染力的，等会儿她醒了要是看见你哭，不更难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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