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晗正准备长篇大论自己的绿帽史,连“我恨”的泪水都吹进了风里,忽觉双腿被什么东西箍住了,他低头看,正看见那薛三少正拼命扒着他的腿,脸借力似的死死抵在他胯上。
“兄弟!人生在世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有什么想不开的跟哥说哥帮你!人活一回不容易,虽然你长得丑、皮肤黑、头发油、骨瘦如柴一看就有不治之症、借钱跳楼一听就是智力不全、穿着打扮一想就是这辈子没吃过饱饭的穷酸之人,天涯何处无芳草,留取丹心照汗青,有个能借钱的人不容易,相遇就是一种缘分……”
窦晗:???
不是,我姑且设个条件状语从句,说你在劝我别想不开,可你踏马晃我腿的幅度越来越大是什么鬼?
窦晗来不及惊呼,整颗心已经为保持平衡,在一次次幸存的快乐中爽歪歪了,而下面那位仁兄,估计在想他为什么还不下来,喋喋不休着。
“这年头谁也不容易,你就说我,我他妈一个堂堂靠颜值上位的、非专业院校毕业的二线明星,整天被一帮黑粉路人说没学历没演技,被我的cp粉天天组cp还没有一个是异性,被我的亲妈粉天天催婚,被我的后妈粉维护得到处撕逼,被我的颜粉一言不合就尬表情包,被我的脑残粉……她们我就不说了!我容易吗!放着家里好好的家族产业不去继承,偏偏出来遭这份罪,嗯啊——”
薛三少的嗓子因哭惨哭出了一派胸腔共鸣。
“好不容易演电影获得个第一届钢鳄奖影帝,激动地我热泪盈眶,上台抱着奖杯谢谢我爸谢谢我妈谢谢支持我的粉丝,我错了吗?该死的主办方,结尾就把我妈的大名打在了投资人的第一位上,全网都指着我骂黑幕,我冤不冤啊!”
窦晗抽出心思挑了挑眉,思忖着这个第一届钢鳄奖颁奖典礼,他好像在电视上见到过,当初还特意找了影帝演得那部片子看,看到一半三观尽碎,如今亲自见到男一号,真想说一句孩子你不冤,你应该谢谢你妈的良苦用心。
“我就想踏踏实实演戏,回报我的粉丝们,哪怕接的是商业烂剧,我也会尽心尽力诠释好每一个角色,升华主题,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出演角色的机会。”
窦晗用心听了听,似乎弄不太清前因后果,女朋友、有钱、粉丝、演烂剧它们之间是以怎样的关系存在的?
“兄弟,冒昧问一句,我刚才演得霸道痴情狂傲总裁像不像?剧本里我那女朋友写下一封信回火星了,我跳楼魂穿到火星找到了她,从此有情人终成眷属。我看你跳楼的节奏略有带缓,是不是被我的表演深深吸引住了?”
窦晗只觉颅内一道晴天霹雳划过,看着距离脚下30m的地面,俩眼冒金星。
“啊?是吗?”薛三少为了让自杀者振奋起来,还特意转移注意力让他回答问题,并扯了扯他的裤子。
“那你想跳楼吗?”窦晗皱着眉头严肃兮兮。
“不想啊!”薛三少扯着笑脸无辜兮兮。
“那你他妈报什么警啊!!!”
“没报警啊——哦刚刚入戏太深,把我家人都吓坏了,之后一看没什么事儿,我就把他们都遣散了。”
窦晗受不了了,一种深深被玩弄于掌中的感觉刺激着他,害他惊恐着蹲下身,使劲抱着那家伙的脑袋,摸着锃光瓦亮的头发,一手紧紧箍住他的脖子,心里念着哥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别留在这里互相耽误美好的青春了行吗!
薛三少被箍得气只进不出,“兄弟——你想开了?”
窦晗虚伪地笑笑,一口叼住手上的半块面包。
“这——这就对了,不过我发现——你——身上——味道——还挺好闻的!”
窦晗一下松开了他,被这句话惊到卡住,想着坏了,出来之前忘喷汗味臭水了。
薛三少十分人性化地,从窦晗脚边端起那杯茶,送到其手边,“兄弟,别剧透!”
窦晗闭嘴,舌头舔了舔牙齿上的面包屑,比了个一再忍让的OK手势,端起那杯茶前,失嘴问了一句,“台词说得挺溜,听说你是家族企业,家里干什么的?”
薛三少温婉一笑,“说相声。”
完了,茶已入喉。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他想起了前世那口茶造的孽,手里东西一仍,茶杯跌了下去连个响都没有。
窦晗只觉气管儿食道合二为一,辣在脖子以下不可描述的部位,不呛死他不罢休。
他满头大汗,微微翻起了白眼儿。
诶?眼前这个男人怎么有点儿眼熟?哦他今天的任务对象,不过他在干嘛?他为什么握紧了自己的小拳拳去锤他胸口?捶地越来越重了呢!有点儿疼了呢!
不对,他怎么捶着捶着突然把手揣兜里了?他是不是想拿什么东西?卧槽这人越看越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看哪,我的天哪!他竟然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疑似什么符的纸片!
他想干什么?
窦晗来不及细想,以半蹲着的姿势一把拉住了这个男人,薛三少看他卡得难受,鼻孔里都呛出了水滴,便拼命挣脱着他的手往鼻子处蹭。
窦晗身体往后一躲,呛死之前还颇为得意,嘿嘿没蹭着。
眼前的景象突然一倒,窦晗觉得自己的背部冷飕飕的,整个身体已朝半空仰了下去,大喊一声,喷出了喉腔里的茶水。
手不长眼睛,窦晗胡乱摸索,一下用力往薛三少脖子上攀,想让他顶住自己。
结果薛三少直接猝不及防从栏杆处撩了一个个,跟着他一起从七楼天台,摔出一段优美的抛物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