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发现了自己喜欢沈佳岑这件事,再也没有无名怒火来干扰方渠。除了明白自己与沈佳岑之间的差距,以及他们之间不可能带来的失落,方渠又回归了以往整天泡在后厨研究菜品的日子。午休的时候他也不再睡觉,而是开始看料理书补充理论。他知道,要在大酒店里做厨师长,除了把师父教的学好外,还要自己会创新。
张义看出了他的用功,在烧菜的时候还会指点他一二,除此之外也不多什么。
时间就这样在中餐厅的熊熊烈火里燃烧。方渠觉得自己果然适合厨房,调理锅中的火候与味道才是他的归宿,生活中的种种他不够琢磨,只能放手任其发展。
他已不再刻意地在下班时间去偶遇沈佳岑,只是偶尔真的碰上了,还是会黏上去叫他一声“佳岑哥”,再去讨一根烟的时间和他静静地待在一块儿。他已经很满足。
这天,方渠在厨房刚完成几份辅助料理,让新来的服务生端了出去。刚想转头做新菜,就瞥到服务生在厨房外头朝菜里吐了什么。方渠顿时火冒三丈,撂了锅铲就往外走。
“你tm的在干什么!”
方渠边吼边往服务生那儿走,服务生被他一声怒喝吓得一抖,抬头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竟然愣在了原地。
等方渠走到他面前,他才想到开口狡辩:“没,没什么……”
服务生是一个十九岁的小伙子,看着刚抽条,175cm左右的个子,瘦瘦弱弱的看方渠堵在他面前话没说完就开始颤。
“我问你呢,你刚刚在干什么,啊?”
推拉之间服务生的手一抖,掀了餐盘,主菜上浇了刚炒热的油,全倒在了方渠的胸膛上,顺着衣摆往下滴。厨房里热,大家都只穿着一条T恤外罩制服,一盘菜热滚滚地倒在身上,方渠却好像没有知觉似的,只盯着那服务生。
后厨的人反应过来,都跑过来拉方渠,问怎么了。
方渠被气得直朝那服务生瞪眼:“问他啊!问他刚刚干嘛了,当我没看见是吧?”
大家又转头去问服务生,那服务生也只顾着抖,问他话只会说我我我,其余的什么也不说不出来。
大堂经理和沈佳岑闻讯赶来,看到的就是一个瘦弱的服务生端着一张空餐盘期期艾艾地发抖,方渠则凶神恶煞地站在他面前,其余的人则拉着方渠,除了张义也都带着惧色,还有看热闹的好奇。
“怎么了,菜都不用烧了?”
众人一看沈佳岑皱眉询问,连忙解释:“不是,沈经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了……”
方渠在听到沈佳岑声音的时候就泄了一半底气。在沈佳岑面前,他横不起来。
抬头瞥了瞥沈佳岑的神色,方渠说:“我刚刚在厨房里看见他往菜里吐东西……”语气虽然还凶巴巴的,但带上了连自己都没发觉的委屈。
除了沈佳岑,大家都被方渠的话吓地得倒抽一口气,并没有发现他的语气有什么乾坤。
沈佳岑看了一眼方渠的衣服,问:“这菜是哪个包厢的?”
张义出声说明:“是遇璋轩的。”
大堂经理赶忙去找遇璋轩的另一位服务员了解情况。最后弄明白了,是遇璋轩的一位客人喝多了,催菜催的急,又是个势利眼,趁着醉酒熟落了服务生几句,大意就是小小年纪做个酒店服务员都做不好。新来的服务生气不过,就端了菜往里面吐了口水。
按理说,公报私仇,看客人不满意在对菜做点手脚,是大多饭店工作人员心照不宣的事情,可重鲤阁是五星级酒店,这条禁忌领导不知道耳提面命了多少次,沈佳岑也很看重菜的卫生程度,服务生的做法真是逆了鳞,沈佳岑当场脸色就不太好,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大堂经理去处理服务生的去留,并交代后厨重做刚刚的菜。自己则是转身去了寻璋轩,与里面的老总推杯换盏几番后,不温不火地若是对酒店工作人员不满,可以投诉,若是人身攻击,酒店可以出面索偿精神损失费。看几位老总面色不好,又打了几个哈哈便离开了。
回到后厨,果然看见方渠还穿着刚刚的那身衣服在烧菜。沈佳岑拎着个小袋子在门口等着。待方渠烧完这轮菜,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出来。
方渠以为沈佳岑要指责他刚刚太冲动,心里发怵地跟了上去。
跟着沈佳岑上了楼,面带不解地问道:“佳岑哥,我们去你休息室干什么?”
沈佳岑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进了休息室,沈佳岑让方渠坐在办公桌上,方渠虽然不知道沈佳岑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照做了。他想沈佳岑现在要他做什么他大概都是愿意的,不问缘由就照办。
方渠本来就高,坐上了办公桌立马比沈佳岑高了半截身子。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沈佳岑,看他从刚刚就拎着的塑料袋里拿出棉球和酒精,并且出声说:“把衣服脱了。”
方渠有点反应不过来,只愣愣地开始解扣子。在沉默中解开了制度的扣子,他才想清楚了沈佳岑在说什么。
“佳、佳岑哥……不用麻烦你了,不碍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