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死寂一片,抬起头,脸上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他说:
“爸,我还有事,先挂了。周五我会去的。”
今天得去趟超市,买点馄饨饺子,最近半夜老饿,老想吃点宵夜。
那本教辅还不错,得找个机会去买。
错题还没纠。
他断断续续的想,想得迷迷糊糊。
吃完晚饭回班,楚林端正好看见江岁寒在整理书包。
他的包也跟他这人一样,黑扑扑的。
楚林端瞧了两眼,敲了敲他的桌子,然后长腿一蹬,坐到宋斛桌上。
噼里啪啦,书本掉一地的声音。
周围有些人在看他俩,楚林端没理,他低头,漫不经心地说:
“你想在哪儿解决?”
江岁寒还是那副死鱼样,捏着一张数学卷,指节发白。
“你,”楚林端又耐心地说了一遍,“想在哪儿解决?”
有同学当看好戏似得看着他们,目光里都带上了幸灾乐祸。
这人缘可真他妈差。楚林端心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林端一直把脚抵在自己的桌兜边,低头看着江岁寒,目光平静。
像是宣判死亡的法官。
“....出去。”江岁寒的声音几不可闻。
有人吹了声口哨。
楚林端笑了笑,从桌上跳下来,“你说什么?”
江岁寒抬头,一字一句地说:“我说,出去。”
楚林端看着他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感到一阵不耐烦。
江岁寒就是那种看死人的眼神,看一摊肉的眼神。
“操,”楚林端瘪了瘪嘴,“那行啊,走。”
两人兜兜转转也没找到什么可“谈天”的地方,最后两人找了个公园,坐在花坛边上。
公园很小,有些儿童设施,他俩就蹲在那儿看那些小屁孩荡来荡去。
“说吧,”楚林端先开口,“你是不爽我还是不小心。”
江岁寒侧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落日余晖打在他的脸上,但却柔和,反倒有种恣意嚣张的感觉。
“不小心。”
“我猜也是。”楚林端笑了笑,“但是吧,这个事儿,毕竟你砸了我,咱俩这账还是得算。”
他伸伸腿,歪着头看江岁寒,“这样吧,你作业给我抄一个月,咱这事儿就算完了。”
江岁寒想了想,摇摇头说,“不行。”
楚林端瞪大了眼,这人怎么给他台阶还不下呢?
“不行。”江岁寒又复述了一遍。
“为什么?”楚林端吃惊。
江岁寒皱着眉,“这学习是你自己的,我不能害你。”
语气生硬,姿态强硬。
“那你想怎么样?”楚林端挑了挑眉。
“我不知道。”
楚林端简直要吐血了,“你他妈耍我呢!就这态度!”
“对,”江岁寒突然硬气,“我就这态度。”
.....
傻逼!
傻逼傻逼傻逼!
臭傻逼!
“那行吧,”楚林端没辙了,“你就给我送一个月早餐吧。”
“这不行,我早上来不及。”
“帮我打饭一个月?”
“我不去食堂。”
“放屁!”楚林端怒极反笑,“今天我还看到你了呢!”
江岁寒抿了抿嘴,没说话。
“就这个!你别他妈给我拒绝,”他恶狠狠地盯着江岁寒,“事儿逼一个。”
江岁寒站起身来,背上他那小破书包,居高临下地看着楚林端。
那眼神,看得楚林端头皮发麻:“你干什么?”
“再见。”他说。
楚林端还是坐在花坛边,看着江岁寒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和夕阳融为一体。
他眯了眯眼,摸出兜里的打火机,点了根万宝路叼在嘴里。
吸了两口后,说,“女人烟,真他妈没劲。”
江岁寒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门口站了个人。
他皱了皱眉,那人听到他上楼的动静,立马转过身来。
江练秋,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哥!”江练秋一脸讨好的笑。
江岁寒“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他知道江练秋找他肯定又有什么破事,但他不太想理,今天一天过得身心俱疲。
他掏出钥匙就要开门,江练秋后脚也跟着进来了。
江练秋兴冲冲地说,“哥,你跟咱爸说说,让我也搬出来住呗!”
江岁寒瞥了他一眼,江练秋正上初二,个头已经蹿到了一米八,而且又瘦,看起来像窜天猴似的,长得并不是特别像江兆军,反倒像赵云微多一点,丹凤眼,很白。
江岁寒把钥匙放到鞋柜上头,拿了双拖鞋,“你要不要?”
“嗯!”江练秋应道,“哥!求求你嘛,我可是你弟弟!你就帮帮我!”
“那对我有什么好处?”江岁寒坐到沙发上,漫不经心地问。
“你这人,怎么老要好处好处的啊!我可是你弟弟啊!”江练秋气呼呼地说。
江岁寒觉得很烦躁,他嗤笑。
这人跟赵云微不但长得像,骨子里也一模一样。
静了一会,江练秋就怒目圆睁地看着他。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半眯着眼。
“第一,哪来的道德绑架,第二,我说了就管用吗?”他顿了顿,直直地盯着江练秋,“第三,关我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