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烛火微弱的光照进了简单的屋里，林陌的眼皮如蝴蝶翅膀那样微微抖动了一下，微微睁开了眼，从自己的胳膊上抬起了头，自己一不留神又在桌子上枕着胳膊睡着了。

一低头，感觉自己腿上有个沉甸甸的东西，林陌伸手一摸，摸到个毛绒绒的东西，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了昨天来找自己的碧络。

林陌把小丫头安置在了塌上，给自己沏了壶茶，缓缓的喝了起来，外门的雪还在悄无声息的悠悠的落着。雪很白，也很纯。

林陌不禁想起了自己曾经还是将军的那会儿，威风凛凛，位高权重，虽然他知道那些是虚名，不过他境界也没高到觉的那些是身外之物、完全无视的地步，他只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很多的节日，甚至都没过过节，那会儿看雪也不觉的有多稀罕，因为他知道下一刻他的手可能就会沾满鲜血去杀敌，抑或者……是被杀。

像现在这样，倒是心里觉得有一丝舒服和高兴，只有自己的余生。做官又如何？布衣又如何？这样想了想，自己也能像陶潜那样浪一把，也算赶了个风流，觉的还挺划算，不由得微微笑了笑。

此刻，外面的天还没有全亮，灰蒙蒙的勉强可以视物。林梓身上尽落满了白霜，走路带风，他来到一处简陋的木门前，小心翼四处望了望，只见木门左秦沛，右关公，轻轻扣了扣门上的门环，林梓等着人还不忘四处望望，但是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来，他举起手，正犹豫着要不要再敲一下，还是回去呢？他望了望高高的院墙，院内的梅花伸出了一枝的暗香出了院墙，林梓正左右摇摆不定间，门开了。

林梓的心一下子紧了起来，胸膛里的心砰砰乱跳，“你找谁？”一道稚嫩的童声响起，林梓站的离门近，眼前并未见人。

碧络道：“看下面。”

林梓低下头，只看见一个青衣女童站在门缝间，正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

林梓干咳了一下，道：“小姑娘，这里有没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公子呀？”

碧络道：“你找的是林先生？”

林梓笑着，露出两个酒窝“是啊。”

碧络道：“你是他朋友吗？”

林梓道：“是啊。”

碧络挑起了眉头道：“真的？”

林梓耐着性子道：“真的，我保证。”说着把手举到头顶，摆了个发誓的样子。

“碧络，你在干什么呢？”

林陌正喝着茶，隐约听到院里有敲门声，他正走到门口准备去开门，随知小丫头的耳朵比他这个瞎子的还灵，从床上飞快弹了起来，丢下一句“你眼睛不方便，下雪了，我去吧。”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射了出去。留下他在风中零乱。但是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个人回来，林陌就自己寻出来了。

北风瑟瑟，吹乱了林陌鬓间的青丝，吹散了树间的梅香，林梓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一身白衣，除了脸上带着些病气外，并没因为生活波折而显的颓废，就一如当年那个威风凛凛的林将军。

林梓一时间有些僵住了，来之前他脑子里不是没有设想过再见的场景，但他却也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副情景。正所谓近乡情切，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化成一阵沉默。

林陌刚才虽然听到了声音，但此刻到底不敢确定，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林梓缓缓道：“……将军，是我。”

林陌呆滞了一瞬间才道：“进来吧。”

林梓忙道：“好。将……”

“军”字还没出口，林梓突然察觉到了什么，连忙悻悻的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