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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1/2)

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就算当年有人尝试出海, 到最后仍是受挫归岛, 那好歹也是在屡次试过之后。

而印斟对此毫无经验,目前唯一能够倚仗到的, 也就只有隐藏在海岛深处, 某种莫名而强大的力量。

容十涟说,“它”源自于方焉。

但印斟对方焉一无所知, 所有传闻不过道听途说,因此他们为出岛所付出的一切, 都只是凭借猜想而形成的赌注罢了。

说白了, 就是拿命在赌。

“也不是说完全没底。”谢恒颜趴在船头,懒洋洋地说,“既然船都搭了,你总得试试看吧!大家不都是抱了几成希望,才肯过来一起帮忙的?”

乌纳揪着问道:“那到底有几成希望?”

谢恒颜道:“大概……一半一半吧。”

乌纳当场黑脸。

“六成……啊不, 八成。”谢恒颜忙改口道, “这么说, 你总该满意了吧!”

乌纳:“……”

“时间尽量选在入秋之前。”印斟说, “不管怎么样,我需带乌念一同出海,就这一个要求……应该不算过分。”

乌纳拧眉道:“我就她一个女儿,又不是你亲生的, 你当然觉得不过分。”

印斟道:“那你又待如何?”

乌纳便不说话了。他对未来一样是迷茫, 确也不知, 该为乌念选择一个怎样的去处。

印斟还想说点什么,谢恒颜伸手扯过他衣袖,并无声摇了摇头,示意他莫要多言。

于是印斟也不再说了,转而坐到船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探过去玩水,后来又渐渐转移话题,各自聊了一些出海相关的经验问题,等到太阳差不多下山了,印斟说:“回去吧,之前和他们说了,晚上要搭甲板。”

乌纳也应了声,撑着渔船往回浅水滩的方向划,乌骞却一脸没玩够的表情,不高兴道:“这就回去了啊,明明什么都还没玩!”

乌纳骂道:“谁跟你玩了?等再晚点起了风浪,几条命都不够你玩儿的!”

印斟顺势往远处瞥了几眼,记得他们刚来的时候,这片海域倒还算得上平静,不然他和谢恒颜也不会活到现在……当然,不排除谢淙刻意为之的可能性。

谢淙没想过要杀谢恒颜,那他多半是想利用这只傀儡,来达成与他自身密切相关的某些利益——其中方焉的指使,兴许正是最重要也最关键的一点。

印斟回头去看谢恒颜,而谢恒颜还是软趴趴的,下巴搁船头栏杆上,微眯着眼,整个人蜷成虾米似的,一动也不动,显然没什么力气。

“你……就是不舒服吧!”印斟登时慌了,忙侧身前去抱过他道,“刚刚为什么不说?”

谢恒颜面带菜色,虚弱出声说道:“没……没事。就是有点想……想……”

印斟:“想什么?”

谢恒颜:“呜呕……”

话没说完,差点吐了印斟一身,还好他脸正朝着海水,场面才不至于过度惨烈。

这下乌纳乌骞全回过头来了,纷纷惊悚地看向谢恒颜,乌纳甚至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吐了?”

谢恒颜撑在船头,弓下腰身,又没了命地吐了一回,霎时间印斟脸都青了,忙上去扶稳傀儡的胳膊,伸手帮他顺了顺背,边顺边问道:“怎么了?早上吃坏了肚子?”

乌骞道:“是不是怀了啊?”

“怎么……可能……呕……”谢恒颜脸都快埋进水里去了,那样子看起来狼狈而又难受。

好在乌纳还算有经验,当下取水壶递过来,并道:“船太晃了吧,这会海风又潮,想吐也是没办法。”

“谢……谢谢。”

谢恒颜接过水壶,漱了口,勉强灌了点水喝,印斟又脱件外衣给他裹着,说:“那快上岸吧,明天别再到处乱窜,好生在家里待着。”

“嗯,知道了。”谢恒颜也没想到,难得坐一回船,竟会遭得如此反应……至少原来也没像这样。

乌纳看他也是可怜,只好拼命加紧划船的速度,遂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渔船便成功抵达了海岸。

而那时谢恒颜腿都软了,木拐也没力气撑着,走路全靠印斟来背。刚好那批老船匠们捕捞归来,打算与印斟商量搭甲板的事宜,一大群人围着他俩七嘴八舌,印斟不得不停下来,一个一个认真做出应答——这会倒是想回家也难得直接回了。

“先让他到草棚里休息吧,那处不热,再拉张帘子挡风。”乌纳提议道,“你就一直这么背着,时间长了,你俩谁也不好受啊!”

印斟捞了捞背上的谢恒颜:“你说呢?”

“去……去草棚吧。”谢恒颜埋头在他颈侧,闷声说道,“过会你忙完了,再背我回去。”

印斟问他:“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谢恒颜说:“没有,你快放我下来……你背上全是骨头,要硌死我了。”

印斟没有办法,只好背他到海滩附近的小草棚下,暂且这么安置了,总归是离搭船的地方不远,回头一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我就在这附近忙,你有什么事,直接喊就行了。”印斟一面扶谢恒颜躺下,安放进稻草堆里,一面又在他手边摆了些食物和水,不忘连声叮嘱道,“休息就好好休息,别又一人起来乱晃,知道没有?”

谢恒颜叹声道:“知道,知道……你赶紧走吧,真的好吵啊!……快去忙吧!”

印斟又深深看了他一眼,继而探出两手,替他将身上那件衣裳掖好盖好,这才转过身,往码头上人多的地方去了。

而在那处围聚的人群愈渐增多,都是些半途前来帮忙的村民,自然也有不少来看热闹的,纷纷站在船架跟前指指点点,仿佛有很多年没再见过如此庞大壮观的船身。

老王说,要将船的外板糊得更牢固一点,但他儿子坚持说这样已经足够结实,再往上多加一层只是弄巧成拙,徒增累赘而已,他们为这一项问题喋喋不休地争吵了大半个时辰,印斟也跟着苦恼得要命。

——船身更牢固并不是什么坏事,但这意味着完工的期限会无限地延伸。而那些老船匠,都是追求完美又守旧的一批人,他们在造船过程中耗费的心血越多,那越是希望最后的结果能够超乎想象。

实际对于印斟来说,船只要能顺利离岛,成功抵达外界的海岸就够了……不过是条临时搭建起来的救命船,也没指望它能在海上多漂几个来回。

后来大家也吵累了,乌纳干脆燃了火堆,将今日打来的螃蟹鱼虾现烤来吃,印斟却没那个心思,只弯腰下去,借着火势在旁煮起了白米粥。村民们猜是给谢恒颜煮的,便顺口问那只妖怪呢?

“他刚坐船晃了两圈,人不太舒服。”印斟说,“让他先睡着了,一会煮粥带回去。”

乌纳嘲道:“可别提了。上去的时候,说没事没事,回头吐得跟什么一样——妖怪还会晕船,说出去你们信么?”

众村民闻言,不由各自乐得开怀,只当是玩笑话听了,过后也没再怎么提起,只有印斟一人心事重重,着手煮粥的间隙里,全在惦记傀儡的身体状况。

——而另一头,就在距离不远的小草棚下,谢恒颜也并没有睡得多么安稳踏实。

适才坐船吐过一回,可算是将全身力气耗干净了,整个人跟一打了霜的茄子似的,蔫了吧唧完全没什么劲头。

这会好不容易把印斟赶走了,周围也没人在旁聒噪不停,谢恒颜紧闭一双眼睛,原想着好生小憩半个时辰——偏在临睡之际,满脑子还是方才在船上的感受,身体一摇一晃不受控制,再加船头拂面而来的咸腥海风,那味道闷热里带着一股潮湿,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等再过得一阵,终于迷迷糊糊睡了个半熟。可睡梦中不知怎的,总感觉旁边有人在动他,谢恒颜先时以为是印斟,但听动作声音又不那么像,直到业生印隐约有了些痛感,好像有双手在触碰它周围的骨针。

“印斟?”

谢恒颜蓦地醒了,坐起身来,却发觉草棚外的天都黑了,而身边空无一人,没有谁在碰他的业生印,唯有夜时的风声呼啸,以及海浪席卷沙滩的细微水声。

“印、印斟!”谢恒颜莫名有些不安,伸手去摸旁边的木拐,正待离开草棚去寻印斟之时,恰好印斟煮完手里一锅白粥,快步自海滩码头上走了过来。

“你醒了?”印斟一眼见到谢恒颜,直接放下粥锅,三两步跨进草棚里来,“睡得好吗?还想不想吐?”

谢恒颜余恐未消,用力摇摇头,又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印斟视线往下,注意到他胸口,登时皱眉道:“看你,衣服也不知道穿好。”

谢恒颜应声低头,这时才注意到自己的里衣敞开了,领口也松松垮垮的,隐有几条不大明显的褶皱。

“你睡觉姿势太差。”印斟一面替他整理,一面认真说道,“往后得改,尽量躺着睡,知道没有?”

“不……不是。”谢恒颜瞳孔微缩,一时间声音都颤了,慌忙抓住印斟手腕,哽咽问道,“那个……刚才,刚才你有来过这吗?”

“没来过……怎么?”印斟愣道。

谢恒颜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起来,印斟顿了片刻,似有所会意,便问他道:“方才有人来过了?”

“……不知道。”谢恒颜死攥着他,眼底恐慌的意味十足而分明,“我、我明明睡着了,但感觉有人在我旁边,晃来晃去的,它……它还碰我业生印!”

印斟心下一惊,但见谢恒颜还在他身边,完全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便缓过劲来,低低出声安抚道:“没事,没事的,指不定是你做噩梦了……别怕,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谢恒颜拧着眉头,犹是担忧道:“不行,你还是到外面看看……去看一眼!”

印斟只好起身去了,但要说到草棚外围,正对一片贫瘠的沙滩以及大海,而背后就是通往环形村的小路,根本找不到半分所谓的人影。

“没有。外面没人。”印斟料他是入了梦魇,于是再次出言安慰道,“你是做梦了,别担心。”

谢恒颜急道:“再看看!”

印斟:“……真的没有。”

所有人都在码头另一边,齐聚一堆吃着现烤的鱼虾,扑鼻的香味迎着海风不断飘来——可这对谢恒颜来说,并不是什么好闻的味道。

他还是有些想吐,遂扶着印斟肩膀,小声说道:“算了算了,我们先回家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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