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书里的事情令人发指, 岳平不敢托大, 所以他在来之前已经写好了遗书, 把一切都交待好了,然后他揣着那封血书,英勇就义般,走上了朝堂。
听说京城新开了家糕点铺子,做的栗子糕堪比绝味,唯一的不好就是每日排队的人太多, 有时候排上一两个时辰都不一定排到,陆初想着今日下朝后早早的过去排着队,这样韩玥就能尝尝鲜了。
她正兀自想着韩玥吃东西时的模样,心中止不住嗤笑,就被岳平献上的血书打断了宵想。紧接着,朝堂上宛若被掀了殿顶似的吵闹了起来。
他们在吵什么?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看自己?
父亲他竟是被韩震害死的吗?
陆初怔怔的抬起头来, 目无定焦的看着周围的人,看着他们像是饿狼一样疯狂的扑咬着。
耳朵里传来阵阵轰鸣声, 陆初有些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 只觉得四肢百骸宛若在冰窖与火炉里来回滚碾。
待她回过神来后, 朝会已散, 她行尸走肉般站在殿外,脸上带着泪水。
岳平站在她身旁,在她身后,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喜公公站在那里。
“公公,下官想与陆大人说几句话可否?”岳平对喜公公道。
在皇上身边待久了的人都是有眼力的, 喜公公笑了下,意有所指道:“小人先去旁边候着,不过岳大人可要快些,皇上还等着呢。”
“有劳公公。”
待喜公公走开后,岳平一把攥住了陆初的手腕,神色转厉:“陆初!刚才大殿上你在想什么?!”
陆初深吸一口气:“我……我一时……”
她父亲,本可以不用马革裹尸的?
害死他的人还是她心爱之人的父亲?
岳平继续道:“若你刚才在朝堂上说上几句的话,韩震现在就不会是只软禁在家了,而是收押大理寺了!”
只软禁在家?不可能的吧?
何茂一方恨不得立马扳倒韩震,就这么放任了?
刚才还浑身发冷的陆初,心思活络了起来。
然而岳平的目的并非仅如此,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韩美仁虽与韩府不和,但那到底是她的根,你猜,当年韩震做那些事,她知不知情?”
陆初浑身发起抖来,一股怒气从心底升腾而起,她猛地攥住拳头,双眼通红的瞪向岳平,克制着自己的怒气,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
“十四年前,韩美仁多次大庭广众下为了你父亲做那些荒唐事,让太尉府蒙了多少羞耻?你又怎知韩震陷害你父亲不是为了雪耻?”
这一句话,让陆初冷静了下来,她松开拳头,冷冷的看着岳平:“岳大人,下官敬你是长辈,是上司,所以才尊称您一句岳大人,若您再对美仁出言不敬,日后也休怪下官对您不敬。”
岳平一愣,脸涨得通红,他想指着陆初大骂,可又想到这是殿外,若如此做,定会让陆初在百官面前丢脸,他压低声音骂道:“陆将军一生忠勇,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忠不孝的东西?自己父亲的冤情你不闻不问,倒对个万人唾弃的女子百般维护!我看你就是被她教毁了!”
“岳大人!”陆初声调转冷,挣开了他攥着自己的手腕,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冷硬道:“我父亲的事多谢岳大人,此事与美仁无关,请岳大人慎言!”
然后转身朝喜公公走去,把岳平气的一路快走回到了马车上,捶胸顿足大呼不孝!
喜公公低着身子跟陆初客套了一下,带着她往御书房走去。
御书房里,陆初行完礼后
就站在那里。
姜奕似是身体不佳,他斜靠在扶手上,神情恹恹,问陆初:“陆卿,陆将军是你父亲,你觉得此事朕该如何处置韩震?”
经过刚才岳平的话,陆初正处在十分警惕的状态,她抬起头来,看到了姜奕眼中的审视。
陆初心下了然,不躲不闪姜奕的视线,眼神悲戚:“此事涉及亡父,微臣虽伤怀,可此事牵扯当年,微臣也不知道该如何判定,一切全凭皇上定夺。”
她假装听不懂姜奕的话,做出了一个十六岁少年乍闻此事的慌张。
姜奕心中叹了口气,这陆初虽得了状元封了官,到底还是个孩子,遇到这事就慌了,比起当年的韩玥差远了。
他安抚了几句陆初,便让她退下了。
出了御书房后,陆初眼眸转冷,姜奕叫自己来,表面上是安抚自己,实际是试探自己。
可是他在试探什么?
先前自己布衣上殿请辞时何茂替自己说过话,后来何长泽出事时自己又替何茂说过话,所以皇上是怀疑自己与何茂联手要推翻韩震?
陆初忽然联想到之前何长泽的事,那个被何茂关起来的叫赵菁的女子,还有韩玥说的那句:丢块骨头给他们,看他们狗咬狗。
她福至心灵,把所有的事串起来了,这次,又是韩玥布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