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玥将纸包捧在手里, 低头怔怔的看着, 也不说话。
陆初见韩玥这般模样, 心里揪的生疼,她忙走到韩玥身旁,手里捏着块栗子糕送到她唇边,柔声哄道:“我一早去铺子外等着的,姨娘赏个脸尝一尝嘛。”
韩玥抬起头来看着她,眸子里的薄雾散去, 一夜未睡让她眼底染上了淡淡的黑色,她似有些恍然:“一早去铺子等着的?”
“是啊,”陆初弯了弯腰,凑过来,像是在哄孩子似的:“我尝过了的,很甜, 喏……”她把手中的栗子糕又往前送了送。
韩玥下意识张嘴咬了一小口,香甜松软的糕点在口中化开, 给了她些真实感, 她点点头, 挤出一丝笑意:“是很甜。”
“我就说……”陆初见韩玥笑了, 自己也笑了,她大大咧咧的靠在了韩玥的书桌上,毫不顾忌的将韩玥咬过的那块栗子糕送进口中,同时掩饰般对韩玥大声道:“我要饿死了,姨娘你自己吃, 我不喂你。”
啧!她姨娘咬的口太小,她都没尝到什么滋味。
门外听到动静打算过来看看情况的施瑢:“……”听这动静不像有隔阂啊?天还未亮就互相喂吃食?
吃了口栗子糕让韩玥的心绪平复不少,她又恢复了往常平淡的模样,睨了眼陆初:“你小时候我少喂过你?现在我老了,你喂我吃一口怎么了?”打死不去细想刚才陆初的行径。
陆初眼前一亮:“那我天天喂你?”
韩玥面无表情:“我拒绝。”
施瑢在外面守了一夜本就有些冷,又被屋内这两人的对话给寒了个透心凉。
人家都有人喂,还有糕点吃……自己呢?只能大清早的来趴墙角……
施瑢心中凄凉,捂着心口去了厨房,看看昨晚还有没有剩粥,自己热一热吃。
陆初心里也压着事,没和韩玥闹太久,她待韩玥吃过两块栗子糕后,才在她旁边坐下,问道:“血书的事,是姨娘布的局?”
韩玥的手一顿,心道来了,来兴师问罪了。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陆初,点了点头。
陆初把拳头砸进手心里:“我就知是如此。”
“太尉与太师那个见不得人的交易应该就是这封血书,”陆初不放过任何一个她察觉到的蛛丝马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封血书应该是赵菁写的,对了,她现在应该安全了吧?”
韩玥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诧异的感觉了,她点完头后忍不住问:“你猜的?”
“对!我虽不知道太尉与太师之间的恩怨,但是他们两党在争驸马我却是看得出的,我一直在好奇,何长泽倒下后,为什么郡公没有力争驸马之位?为什么太尉与太师反倒表面上和睦了不少?昨日血书的事一出我才明白,这封血书就是太尉的命脉,太师用它掣肘着太尉。言离哥被推出来成为驸马的竞争者,让两方重新闹翻了脸,这才给了血书暴出来的最佳时机。”
“那你如何猜出是我布的局?”
陆初:“因为赵菁。”
倾其所有的复仇,韩玥不会让它落空。
那倾其所有复仇的人呢?韩玥更不会看着她去送死。
所以当初韩玥没及时搭救赵菁,就是为了现在。
陆初没再说话,韩玥却从她的眼神中看懂了这些。
她的心颤了颤,想起昨日施瑢说的那些话,问陆初:“岳大人他……”
还未等她说完,陆初刚才还平静的面容登时盈满怒气,冲道:“姨娘,你说岳平这把身子骨,我把他套麻袋打一顿他应该没没大碍吧?”
韩玥
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瞠目结舌:“你打他干什么?!”
“他满嘴胡言乱语,让我听了生气!”刚刚还心思缜密分析事情的陆大人一下成了血气方刚的莽撞少年。
韩玥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好像不管什么时候,宛央都是信任着自己的,她比自己更信任自己。
有什么在韩玥的心上轻轻的拨弄了一下,她终于露出了一个发自肺腑的笑:“所以,你昨晚是去套麻袋揍他了?”
陆初闷声道:“我也就说说,他一把年纪了,再被我一揍不起了,那我岂不是罪人?而且姨娘你把血书给他,不也是看中了他的品行吗?”
韩玥笑:“你倒是没糊涂。”
陆初更闷了:“姨娘不问我他说了什么混账话,是因为知道了吗?”
韩玥不瞒她,也没直说探子的事,模棱两可道:“大抵猜得出来。”
“你不气吗?”
韩玥重新拿起栗子糕咬了一口气,嗔道:“难道要像你一样去揍他一顿?”
这倒也是……岳平这老家伙年纪不小了,行为作风十分正派,唯一不好的就是他那个性格,冥顽不灵!不把事实扔在他脸上,说什么他都不会信。
妥妥的老顽固!
陆初气的拿起一块栗子糕使劲的嚼着,吃完后又喝了一大杯茶水才觉得气顺了些,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泪水被挤到眼角,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她痛苦道:“昨日我被公主请到了公主府,她拉着我说了好久的话,还不许我离开公主府,就一直坐在偏厅,让我一夜未眠,困死了……”
韩玥有些意外:“你昨晚被公主带走了?”
“是啊……”陆初在椅子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眼眸半阖:“刚出宫门就碰上了公主的人,我连让下人传话的时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