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子来报, 说陆大人在城中搜捕无果后, 和京兆府尹兵分两路探查, 带着一队人马出了城。
姜晚松了一口气,不知怎么的,她并不想让陆初在城中,好像陆初不在,她做过的错事就可以暂时放在一旁,当没发生过。
姜晚对韩琛隐瞒了韩震逃狱的事, 姜奕马上就不行了,她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让韩琛分心。
韩琛统领着禁军,为她守着宫变的第一道门。
太医开的药被姜晚一碗碗的灌进了姜奕的口中,这一对叔侄,一个胆战心惊口不能语,一个笑里藏刀、刀刀见血。
机警的宫人已经察觉到了这宫内的诡谲的暗涌, 全都提心吊胆,连眼神都不敢多交流半点。
生机勃勃的春夏交接时节, 夜庆皇宫内死气沉沉。
陆初带人出城的下午, 何茂在姜奕醒时去见了他, 暇瑜公主被他派人禀报朝事支了出去。
何茂在姜奕的耳边说了两句话。
一句是:“皇上, 当年宛央公主并没有死。”
另一句是:“陆初就是宛央公主。”
姜奕回光返照般在病床上挣扎了一下午,当晚奄奄一息,只见出气不见进气,姜晚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不行了,把百官召到了宫中, 寝殿外乌泱泱的大臣跪了一片。
内殿中,庆妃姬珞挺着大肚子扎眼的跪在了几个老臣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姜奕浑浊的视线在姜晚和姬珞身上扫过,他在人群中想找找陆初的影子,可他看了一圈都没看到,最后把视线落在了姬珞脸上。
回顾一生,他一直不满父皇把皇位传给皇兄,尤其皇兄还是个后继无人的废物。
人一旦有了坏念头,就不会消停了,所以被人稍一撺掇,姜奕结交了被人压一头的何茂和郁郁不得志的韩震,做了大逆不道的事。
只是没想到啊……
他的两个侄女竟然不显山不露水的把他、把整个朝堂玩弄在鼓掌中。
就连他最喜欢的庆妃都被控制了。
皇兄……姜奕视线越来越模糊,他看到了一条从来没见过的充满白色光芒的路,他的皇兄和皇嫂牵着手站在路的尽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还是你赢了啊……
姜奕叹息似的吐出最后一口浊气,头歪到一侧,再无生息。
大殿里先是死一般的静寂,姜晚慌忙的唤了几声皇叔,太医上前探了一下,双股战战的匍匐在地,以头抢地:“皇上……驾崩了……”
喜公公尽职尽责的尖着嗓子喊了一声:“皇上驾崩了!”然后跪在了地上。
传令的太监一声一声的向外传递着消息。
哭嚎声瞬间从大殿中响起,向大殿外传去。
丧钟响起,整个京城都听到了,虽是夜里,但明白人都知道,过了今夜,夜庆朝就要变天了。
被宵禁挡在城门外的京兆府尹听到宫中的丧钟慌忙下马,对着皇宫的方向,磕下了头。
这注定是个无眠的夜晚。
庆妃哭的死去活来,不一会就抱着肚子叫起了疼,在场的大臣都看到了她衣裙下流淌的血滩。宫人们手忙脚乱的将庆妃抬了下去,太医着急忙慌跟了上去。
何茂多看了姜晚一眼,没想到她竟然想保住庆妃。
知道宫变内情越多越好,必要时就该杀人灭口,心慈是无法成就大事的。
不一会,太医面色发白的从偏殿连滚带爬了出来,惶恐道:“娘娘……滑……滑胎了……”
几个年龄大的老臣当场就晕了过去,皇
帝刚驾崩,龙嗣就没了,这不是要天下大乱吗?
外面的大臣们吵吵闹闹起来,原本哭嚎一片的寝殿外,瞬间比菜市场还乱。
禁军迅速且悄无声息的把守住了宫中的各个大门。
一片兵荒马乱后,何茂站了出来,将立储的问题拿到了台面上。
“女帝?!”大臣们惊呼:“这可是千古未有过的事情啊!”
“是啊,自古皇上都是男子之身,这……”
“没错,祖宗之行不可废,为今之计是公主殿下赶紧嫁人,然后拥驸马为……”
几位姜奕培养的亲信大呼此事有蹊跷。
韩琛左手沉沉的压着剑站在姜晚身后护着她,在何茂等人说出女帝时眼神有微妙的变化,可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姜晚身上,没人注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