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韩玥和陆初在云阳已经住了月余,书香苑是一月两日假期,韩玥打算趁着这两日带陆初回月柳村,以缓解她的思乡之情。
谁知,竟然出了一点意外。
这天韩玥正如往常那般在街上吆喝着:“卖字画喽……名篇大家都有……”现在的她不仅敢大声叫卖了,还把自家摊位的特点都喊了出来。
卖鞋的大娘对这个上进的学生甚是欣慰。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还有开路的声音。对此韩玥已经习惯了,毕竟这是个敕命夫人都能横行街市的偏远地方,时不时路过个“达官贵人”也是有情可原的。
且这些“达官贵人”最爱附庸风雅,正是她卖字帖的好时机。于是韩玥吆喝的更起劲了:“名家字帖,名家字帖……”边吆喝她还边看过去,借机认一认这云阳城里的显赫。
然而……马蹄声越来越近,韩玥和当头那匹马上的女子看了对眼,她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连忙低下头来,还拿起手边的字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挡住了脸。
她没想到云阳城里还真来了位达官贵人,也没想到窦怀青会这么快到云阳。
当初她坐着马车也是两个月才到月柳村的。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韩玥自欺欺人的求菩萨保佑。
然而兴许是她平日里说的谎话太多,菩萨无视了她的祈祷。
急促的马蹄声在韩玥的摊位前骤然停了下来。
韩玥认命的闭上了眼睛,无力的想:兴许是看字……
“啪!”马鞭抽在了韩玥的摊位上,窦怀青略显刻薄的声音响起:“哟!好久不见啊!”
韩玥缓缓的放下挡在面前的纸张,讪笑着看向眼前比她大上两岁的戎装女子——虽然语气刻薄,但窦怀青的眼角却实打实的红了起来,她杏眼怒睁,英眉挑起,嘴唇忿忿的抿着。
“……好久不见,”韩玥干干的笑道。
窦怀青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使劲将眼中的潮红压下去,然后睁开眼睛,隔着摊位揪住韩玥的衣领将她往前一带,咬牙切齿道:“韩美仁,我还以为你要消失了呢!”
韩玥能长这么大,第一要感谢的人是云从雅,第二就是窦怀青。
云从雅入宫做了皇后后,便没有办法向以往那样事事护着韩玥,都是窦怀青几乎是天天守在韩玥身边,将那些狗胆包天欺负韩玥的人揍得屁滚尿流。两人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当初韩玥离开京城告诉了父亲,告诉了大哥,告诉了当今皇上,也告诉了何太师,唯独没有告诉窦怀青,算是不辞而别。窦怀青还是从暇瑜公主口中知道的此事,当时就气疯了,召集人马去追韩玥,可是追了两天就被她爹拿着马鞭抽回去了。
于情于理,对窦怀青,韩玥都是有愧的。所以,哪怕大庭广众之下被揪着衣领质问,她也没有生气。
见韩玥不说话,窦怀青的眼眶忍不住又红了起来,声音低了几分:“韩美仁,你的心是不是铁做的?嗯?咱俩从小一起长大,多少年的感情,为了一个男子,你说走就走?连声招呼都不打?”
韩玥的睫毛颤了颤,轻抬起眼皮,露出一个风轻云淡的笑意,“你不也找来了吗?”
“呵!”窦怀青冷笑,松开了韩玥,手里的马鞭敲在摊子上的字帖上,讥讽道:“你很缺钱吗?士农工商,曾经高高在上的大学士跑来做这最底层的商人?你为陆子若的牺牲还真大啊!”
韩玥面色不悦:“怀青,慎言!子若毕竟是为国捐躯的英雄,你这话是不是寒了英灵?”
窦怀青攥紧拳头,愤怒道:“那你呢!这么做是不是寒了皇……”
“怀青!”韩玥高声打断她,对上窦怀青微怔的表情,软下语气道:“此处不便说话。”
窦怀青也知道自己脑子一热就口不择言的毛病,没有反驳韩玥,皱眉厉声道:“跟我走!”
“去哪?”
“自然是能说话的地方,”窦怀青觉得自己长这么大,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韩玥身上。
韩玥道:“不必了,还是去我家吧。”
“你家?!”窦怀青的声音又扬了起来,似乎觉得这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随后她用韩玥熟悉的刻薄语调道:“你和那个孩子住的地方?”
韩玥被窦怀青吵得揉了揉耳朵,嗔了窦怀青一眼:“你就不能小些声音?让我以后还怎么面对街坊邻居?”
这话气的窦怀青又要发作,她习惯性要大声嚷嚷,但是想到韩玥说的话,她走过来压低声音:“怎么?你还想继续在这里住下去?!”
韩玥当做没听见,笑吟吟道:“劳烦你手下帮我收了这摊子,什么话咱们回去说?”
窦怀青忍着脾气对身后的亲兵使了个眼色。
她的亲兵也都是见过韩玥的,上前行过礼,动手帮韩玥收拾起来了。
“小心些,这些可都是我的饭碗呢,”韩玥补充道。
窦怀青听了又咬牙切齿起来。她的亲兵手脚利索,很快就将东西收拾好了,站在一旁等待两位主子的吩咐。
“走吧?”窦怀青凶着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