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常咬了咬牙，左右权衡了一下，“是！小人知道了。”

“回去睡吧，只当没看见。”

韩玥白色的中衣已经完全湿透了，紧紧的贴着她的身体，身姿愈发纤瘦挺拔，只远远的看着就是一卷美不胜收的珍藏。韩玥从李常身侧走过，站在了院子里。

李常不敢忤逆韩玥，朝着她站定的地方磕了个头，回了房间。

韩玥微微仰头，看着夜色宛若一缸染了浓墨的水，涤荡不出龃龉的世间。

风吹过来，韩玥止不住的打起了哆嗦。

她就剩下这幅残破的身躯了，想让那些人放心，这是唯一的办法。

韩玥一直在院子里站到了四更，她才回去，从柜子里拿了干净的衣服，去了厨房换上，然后将湿透的中衣扔在了浴室里，她才躺回了床上。

陆初是被烫醒的，她感觉身边有个火炉一直在烤着自己，迷迷瞪瞪睁开眼，小手在韩玥身上一摸瞬间清醒了。

“姨娘？姨娘？”陆初爬起来赶紧去推韩玥，“姨娘你醒一醒，姨娘？”

窦怀青被吵醒了，皱眉道：“怎么了？”

“你快去请大夫！姨娘发烧了！”陆初尖着嗓子大声喊。

窦怀青忽的坐起来，爬过来摸了摸韩玥的手，骂道：“娘的！”迅速下床穿衣，鞋子都没穿好就往外走：“李常！李常！”

因为职责所在，李常都是和衣而眠，听到窦怀青的喊声飞快的出来了：“小姐，您吩咐。”

“去请大夫来！美仁发烧了！”窦怀青吼道。

李常想到了夜里所看到的，低下头来：“是！”很快跑出去了。

这时，天才微微亮。

窦怀青去端了盆温水来，又拿了毛巾，进了卧房，看见陆初在解韩玥的衣扣，大喝道：“你做什么？！”

陆初把被子往下拉了拉，又敞开韩玥的衣领，道：“降温啊，我发烧的时候我娘就是这么做得。”陆初只穿着中衣就下了床，从窦怀青的手里拿过毛巾，在温水盆里洗了下，拧了拧，然后在韩玥的脖颈上擦拭着，之后又把韩玥的两只手从被窝里拿出来，给她擦了擦手心，最后，把毛巾沾湿了水叠成方块搭在了韩玥的额头上。

这一系列做完后，窦怀青讷讷道：“这么做有用么？”

“有用的，小时候我经常发烧，每次我娘都这么对我。”陆初虽然同窦怀青说着话，眼睛却一直没离开韩玥。

窦怀青摸了摸韩玥的脸，还是滚烫，着急道：“怎么会忽然发烧了呢？哎，这大夫怎么还没来？急死了！”

陆初心里也急，就紧着拿毛巾给韩玥不时的擦擦脖颈、擦擦手心，嘴里小声嘟囔着：“姨娘，你快醒一醒吧，宛央要心疼了……”

大夫是被李常背着运轻功飞来的，还是之前那个大夫，看了看韩玥的情况道：“这是受了风寒引起的发热，我开个方子给她喂下药，发发汗，很快就好了。”

“李常！”窦怀青喊完之后又觉得不行：“算了，还是我去抓药吧，你在外面守着，听着小东西的吩咐。”

“是。”

刚才陆初那些表现让窦怀青对她的偏见少了许多，已经认定她是个……至少现在是个有用的人了。

药熬好后，窦怀青把药吹得冷热刚好才端过来，手里捏着勺子，却不知该怎么喂。她从小到大没做过这种伺候人的事。

“这……她闭着嘴呢，怎么办？”窦怀青下意识的向陆初求助。

陆初脱了鞋子爬上床，跪坐在韩玥里面，对着窦怀青伸出手：“把药给我。”

窦怀青将信将疑的把药碗递给她。

“你把姨娘的嘴巴掰开，”陆初紧跟着提醒道：“别太用力，捏着下巴，轻点！”

“我知道！”窦怀青挽起袖子，手碰到了平日里自己宵想许久的下巴，却没半点旖念，小心翼翼的掰开了些，道：“这样可以么？”

陆初赶紧舀了一勺药，先用唇碰了碰试试温度，然后凑近韩玥的唇，慢慢倾倒进去。

她每勺的量都很少，且喂完一勺都会停一停再喂。一碗药喂下去，没有半滴浪费掉。

等喂完之后，陆初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跪麻了。

窦怀青接过她递过来的药碗，眯着眼睛打量她：“可以啊小东西，没想到你还有点用处。”

陆初缓着麻劲，撇撇嘴不理她。

窦怀青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问道：“你是不是该上学去了？”

陆初一愣：“这会是什么时辰了？”

“估摸着巳时了吧，你迟了吧？”

“……迟了，”陆初呆呆道，她低头看着还在昏迷中的韩玥，道：“算了，迟了就迟了吧，大不了明日被夫子骂一顿，没什么。”

说着，她将被角都给韩玥掖好，然后从床尾爬下了床，将温热的毛巾搭在了她额头上，之后就站着趴在床边歪头看韩玥昏睡的模样。

窦怀青把碗给了李常回来后就看到了这一幕，心里不知怎么的就软了一下，她把陆初的衣服拿过来，道：“你先把衣服穿上，要不然她好了你又病了，还得她伺候你。”

“哦，好。”陆初乖乖的把衣服穿上。

窦怀青搬了个凳子坐在床前，眉头皱成了个疙瘩。

陆初穿上衣服后，哒哒的去了厨房，李常赶紧跟了过去，看她拿着本书念念有词，忙问：“小主人要做什么？”

陆初抓抓头道：“姨娘病了，我想给她熬个白粥，这书上好像没说怎么熬白粥，先生，你会么？”

李常尴尬的摇了摇头：“小人不会。但是小人可以去外头买些回来。”

“这样也行！我烧上热水，把粥放在锅里温着，等姨娘醒来就能喝了！”陆初笑了起来。

“小主人想的周到，小人这就去。”

“你跟他们说是感染风寒的人喝的，一定要好好煮。”陆初仔细的叮嘱着。

李常笑了：“是，小人一定把话带到，”末了，李常又道：“若是姑娘看见小主人如此贴心，定会高兴的。”

陆初也难得的露出了愁容：“我只盼着姨娘快些醒过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