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御史台的事务繁忙了些,陆初每日都是戌时回府,带回一身的寒气。
而不管多晚,厨房里总会有一碗热汤给她留着。喝过热汤暖过身子后,陆初就往韩玥的房里走一遭。
常常韩玥和衣半倚在床头已经等睡了,陆初那压抑许久的爱意才敢稍稍冒出点痕迹,轻手轻脚的把韩玥抱入被窝,拉上被子后才回自己的房里睡。
陆初的房间不远,就在韩玥的隔壁。所以韩玥房里一有什么动静,她都是第一个知道的。
也许是都想过个好年,韩太尉和何太师久违的消停了不少。这年发生的事情不少,可让陆初堵心的就是言离竟然投在了何太师的门下。
何太师这人,若陆初没从窦怀青那里知晓些事情,还真当他是个求贤若渴的人。
也许是太平日子过的太舒服了,韩琛竟然借着年关攒了一个局,把京城中年轻一辈的有为青年们都请到了他的郡公府上,刻意避开了韩太尉。
然后,他又把韩玥请过去了,隔着屏风,韩琛对韩玥道:“妹妹,哥把京城里最优秀的青年们都给你找来了,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韩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父亲知道这事吗?”
韩琛讪讪道:“来年你就二十四了,总不能一直是一个人吧?父亲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只要你不跟他对着干,他也不会干涉你的终身大事。”
“可就算我成了亲,我还是要护着那个孩子的。”韩玥坦白道。
韩琛皱了皱眉:“父亲也不一定是真的要她的命,她不是最听你的话么?你成亲后,与父亲的关系缓和了,她还能再与父亲剑拔弩张么?”
然后就让她去算计自己的亲姐姐吗?
韩玥在心中冷笑,不过她没有直接否决韩琛的提议,因为她心里有了别的打算。
“那个是谁?”韩玥指着屏风外身穿墨色衣衫的儒雅公子问。
韩琛见她有兴趣,大喜,忙探头看了看:“那是中书侍郎家的公子,叫南宫晾,比你大一岁,今年会试落榜,听说文章写得还不错,是个可靠的人。”
“南宫大人的儿子啊,”韩玥脸上笑意不显:“他们不嫌弃我?”
韩琛知道她的意思,道:“陆子若那事都过去十几年了,谁还记得?你那时候才十岁,又不懂事,只要你答应,我就替你去跟南宫晾说。”
韩玥对外面那些人实在是无感,她不甚在意道:“全听兄长的吧,不过,我答应过陆初,若是成亲,成亲那人须得过她的眼,南宫公子要是愿意,改日我带他见见陆初。”
韩琛深深的看了韩玥一眼:“你还真是宠她啊。”
“我养的孩子,我不宠给谁宠?”韩玥转身往里屋走去:“哥你还是想想怎么跟父亲交待吧。”
韩琛跟上她:“我自有办法。”
或许韩玥闹出荒唐事的时候南宫晾还小,并不记事,韩琛婉转的跟南宫晾稍微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意思,那南宫晾就疯狂的点头同意:“家父常说令妹是文曲星转世,不仅自己文采斐然,还能教出来个状元,在下若能得令妹青眼,那真是三生有幸。”
韩琛:“……”你们家看人的标准还真是耳目一新。
随后韩琛在他爹韩震面前不知道说了什么,韩震摆摆手,说此事他不管。
于是,这事就这么拍板了,韩琛又在府上做了个局,只邀请了南宫晾和韩玥二人,自己悄没声的闪了,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南宫晾一改那日韩玥在屏风后见到的淡定,激动的看着韩玥:“大学士,在下、在下拜读过您的《与民论》,还抄写过许多遍……”
韩玥:“……我不做大学士很多年了。”
“是、是、”南宫晾搓着手,连声应道。
气氛有点尴尬。
韩玥本来就是利用南宫晾给陆初一个安心,没打算真要跟他成亲;她都已经想好了,等去陆初那边见过面后,她就跟南宫晾说她克夫。这个理由一出,南宫大人再欣赏她的才华也没辙。
两个人面对面尴尬的笑着,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茶水。
御史台这几日把一年的谏策都整理了出来,归纳之后查漏补缺,陆初跟着岳平学了不少东西。
“陆大人,辛苦了,”岳平对陆初笑道。
陆初连忙行礼:“下官惶恐,承蒙大人照顾,方才没有出丑。”
“诶?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陆大人,今日本官做东,去吃壶酒?”
直属上级都发了话,陆初也不好回绝,只能应了。
望仙楼的雅间里,岳平并不主动劝酒,甚至还对陆初道:“陆大人,量力而行,若你不能喝,让小二上茶便是。”
陆初笑:“大人做东,初不敢不从。”
“不必如此拘礼,现在我们不在御史台,你只当我是你世叔便可,”岳平一脸慈色的看着陆初。
陆初微微动容,向岳平行礼:“是,世叔。”
岳平大大方方的应了一声,大笑起来,与陆初举杯共饮。
“贤侄,如今你我同朝为官,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对我开口,我虽然家财无万贯,但千贯还是有的。”岳平开起了玩笑。
陆初笑了笑,正色道:“说起来,侄女还真有件事需要世叔帮忙。”
“说,尽管开口。”
陆初皱眉缓缓道:“世叔在京城为官也有十多年了,不知道您清不清楚我姨娘的病情?”
岳平的手一顿,手指在白瓷酒杯上轻轻的摩裟着:“韩美仁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