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别…这样…
我一定会等你的…
别像个小孩子…
你不是说…最喜欢我这样嘛?
辛夷…
嘘…你今天话好多…
方辛夷抱着妙清,轻嘘了声,别说话,你吵着我了…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抱着,方辛夷靠在妙清的怀里,一下一下的数着心跳…如果金乌可以多挂在天上会就好了,哪怕只一会…
可是…时间从来不优待任何人…
惠安师太默默地在门外咳嗽了声,妙清…我们该走了…
方辛夷松开妙清,把她推向门口,你快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我要是不回来呢?傻丫头?
我也等呀…你快去吧…
妙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方辛夷扣住了她的灵魂,而她自己只带了一具皮囊离开…
这具皮囊跟着惠安师太进了山,在山中搭了个草棚,每日诵经礼佛…
而皮囊只是皮囊,佛法可以渡化众生,但是,皮囊没有灵魂,没办法渡化。
不知道过了多久,山下来人说那段动荡被终结了,惠安师太很高兴,第二天就带着妙清下了山…
久违的那个人…你好吗?
小镇依旧是如此热闹,只是…方家自从妙清离开后不久,宅子便被没收了,整家人也连夜离开了小镇,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
而政府重新替寺庙选了址,将一所旧宅院分给了惠安师太。
整个宅院院墙保存的很好,惠安师太十分满意,只是刚刚动荡结束,修缮的费用过于巨大,于是一切从简,先只请了泥塑的佛像回来。
就这样,寺庙的香火渐渐旺了起来,来庙里挂单的比丘尼也多了起来,而妙清依旧没有方辛夷的下落…
这个镇子本就不大,按理说,在这十里八乡的找个人应该不难…可是…为什么就是没有方家的消息呢?难道是?她找人的方向错了?忽的一想,也是,方家隐姓埋名也不可能把自家的成分讲出来,妙清嘲笑了自己一阵,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呀…
打听方家并没有下落,但是,打听一个说话语调非常奇怪的女孩子…这一打听就有了下落…
镇子往北大约半天路程有个小渔村,叫做梦溪,村里只有两个大姓,一个姓何,一个姓钱。
听说,那个说话语调非常奇怪的女孩子,就是梦溪村村长何卫军的儿媳妇…
妙清想过无数个和方辛夷相见的场景,也曾想过方辛夷成亲这个场景,她认为,成亲对于方辛夷来说,应该算是好的,因为有人可以照顾她…
可是…妙清错了…
当妙清再次见到方辛夷时,她不敢把眼前的人和她脑海中的那人重叠,或者说…没办法重叠…
妙清是被村长请来替自己去世多年的长子超度的,所以,暂时住在了村长家,村长往内堂喊了一声…内堂里应了一声。
听到这个声音,妙清脑海中震了一下…方辛夷…果然是你…
鸡爪般的手揭开了帘子,然后,一个枯瘦如柴的身影走进了内堂,身后还蹒跚的跟着两个不大的女孩子,天知道妙清当时是什么感觉,她努力遏制住自己冲上去的欲望,好久不见…方辛夷…你…怎么成了这样?
方辛夷出来的那一刻,妙清便把一切话都憋了回去,方辛夷也看见了妙清,但是她的目光只是颤了颤,方辛夷的话便少了,村长说话间眼神肆意的在方辛夷的身上扫…
这目光…妙清看的有些厌恶,方辛夷却好似习惯了一样,平静的站着,村长拉过方辛夷站在妙清眼前问,师傅您请算算,我儿媳妇这一胎是男是女?
当时的妙清还不太明白这种微妙的关系是怎么回事?只说方辛夷有福气,这胎定是男孩…
村长听了很高兴,立刻就安排妙清住了客房。
妙清讲到这里的时候,抚着琴…泣不成声…然后断断续续的给我讲了缘由,梦溪村每个人都知道并且引以为傲的缘由,方家是个地主家庭,后来被没收了田产和地产,走投无路来了这里,农民和地主本就是两个对立的阶级,所以全村人理所当然的抵触他们…
故事的转折点在于村长,村长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早年去当兵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小儿子生下来后不久便因为发烧,烧坏了脑子,智力停在了五岁…
“傻子”和“傻子”,门当户对…
村长家五大三粗的傻儿子娶了如花似玉的傻媳妇…
而且还是个地主家的…
于是,方家便落户在了渔村…
没有人讲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给妙清讲故事的人,是用一种半嘲讽半羡慕的语气讲述的,嘲讽方家卖女儿,羡慕村长得了个儿媳妇…
后来就是村里的八卦,半年后,方辛夷肚子大了,曾经有村里的无赖调侃村长家的傻儿子,问他和媳妇睡觉是什么感觉?傻儿子支吾了一阵说媳妇不和自己睡,他也不知道。
那…孩子是谁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妙清说那是她有生之年第一次想犯杀戒…
这群人…都是披着羊皮的狼…
晚饭是方辛夷做好端给妙清的,妙清和方辛夷这两个人互相看着,妙清知道方辛夷苦,她想帮她,可方辛夷就是不肯多说一句。
“我和辛夷,从没有逾矩过…从没有…哪怕辛夷经历了那些事,也从没有做过对不起村长家的事情…我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妙清不再说话,闭上眼展开了那段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