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到季绪回音的时候, 就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早晨。

柳家大年初一的氛围并不浓厚, 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年味。晨间柳知遥起床的时候父母都还在睡眠中, 整个家里便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声音。

柳知遥揉着眼睛给自己泡上了一碗麦片，正打算从床边拿本书继续看, 她就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清醒了过来。

——昨晚她没等到季绪的回信。

于是柳知遥很快就回到房间，从被子里摸出了昨天不知不觉睡着后被松开了的手机，坐在床沿上看了起来。

一共有两条消息, 第一条短信里季绪发了一大段话, 一些小事和愉快心情几乎占满了整个屏幕。

柳知遥喜欢看季绪说这些，不论是大事是小事、是开心事还是小抱怨，她所给与的关注度都高乎寻常。于是她反反复复将那占据了将近一整页的长消息认真看了好几遍, 才心满意足地继续下滑屏幕。

当真真切切地看清楚那句“想和你一起看”后, 柳知遥先是愣怔了一秒, 随后像是在一段疾速的下坠里落入网中一样, 心跳一瞬间突进紊乱。

纵使这心跳感还没能为她所真正理解、纵使此刻的悸动甚至还根本没能被她很好地察觉, 柳知遥还是顺着生理反应深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弯起眉眼笑了起来。

虽然她此前还从没有在空旷的山丘顶上看过星空和烟火，也从没产生过和谁如此靠近的欲望, 但在看到这一条消息的同一瞬间, 愿望便在心底隐秘又柔软的最深处萌生出芽。

这样想着, 她就趴在了床上一个一个字地回复道——

“我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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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的第五天, 季绪从乡下老家回到了市区。

二月的末尾天气清新, 带着一股将雨未雨的湿润感, 举目所及林花葱茏、春意油生。

季绪甫一从车上跳下来就一阵风似的冲上了楼, 跑回到姐姐房间里打开了书桌上的电脑。

如今姐姐在外地，爸妈不在的时候这整个家都可以说是季绪一个人做主了。她美滋滋地反坐在转椅上，下巴尖搁在软软的靠背顶伸手滑动鼠标。

——第一件事，得马上告诉柳知遥她回来了。

其实对于季绪而言，她本人是更想直接打一个电话的。但经过了这么久的接触，季绪也能感觉到其实柳知遥好像不怎么喜欢接电话。

记得好像还是最开始认识的时候，她就说过——那些节假日里忽然打电话来的补习班同班，或者是忽然也不顾对方在干什么就缠着人聊天的普通朋友，总是难免会让人感到很无奈又疲倦。

纵使季绪心下隐约觉得自己对柳知遥而言已经有了些特别、觉得此刻就算自己真的突然打过去一个电话对方也不会讨厌自己，但当真到了掏出手机盯着屏幕看的时候，季绪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选择放弃。

有的时候亲近感真的会被自己的冲动和喜好放大，或许自己觉得的“可能”，在柳知遥而言又并不是正确呢。

这样想着，季绪最终就还是只老老实实地打开了电脑里的聊天软件，随后很快笑着撑起了下巴，美滋滋地打起了字来。

……

经过来来往往好半天的对话，柳知遥和季绪最终确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那么就是明天下午的两点，在金丘公园广场前，广场太大你又有点近视，我想着到时候你很有可能看不清我到底在哪里，所以谁先到了，明天就站在老售票口边的第一根门柱那儿，就不会找不到啦。”

柳知遥将季绪发来的这条消息反反复复看了两遍，随后才回了一个“好”。

这一个好字过去后，柳知遥又等了两分钟也没等到季绪的回音，正想要将手机放下时，却又看见了一条新消息。

“——以后可以给你打电话吗？很偶尔的、不会经常烦你的那种，可以吗？”

柳知遥挑挑眉看着这句话，几乎能想象得到季绪打出这句话的时神态里的小心翼翼。其实这样的小心翼翼柳知遥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而上一次清楚察觉，似乎还是

在刚刚认识的时候。

——已经认识差不多半年了呢。柳知遥想到这里，就扳着手指数了数时间。

在这短短的一个学期内，从九月到如今二月底的期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为什么这短短半年的时间，就能让人和人之间那么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