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富翁简单且有趣, 五十分钟很快便走尽。柳知遥最终开始清点游戏货币时, 肉眼可见季绪的最终资产要比她多厚厚一沓。

该怎么说她才好？运气实在是绝佳, 又会投机取巧。柳知遥无奈地笑着摇头，举起手认命道：“好了好了，是我输了。”

眼下距离最开始已经过了五十多分钟, 季绪这会儿也不害羞了，见柳知遥认输后, 她便笑嘻嘻地将图纸和棋子都收好, 凑到了柳知遥身边：“愿赌服输，不许反悔哦。”

“我为什么反悔。”柳知遥哼一声, 揪住季绪的衣领：“亲一下而已, 只有一下。”

她反复强调了“一下”两个字，这让季绪忽然开始后悔：为什么不把赌注提升到三下、五下甚至是十下？为什么不根据资产超出的数量按比例来确定最后亲多少下？

——真是失策，怎么能就赌一下呢！

她正懊恼地胡思乱想, 就忽然间被柳知遥揪着衣领拽近了一点。两个人凑在一块儿几乎脸贴着脸, 距离很近, 她甚至能够感受到柳知遥细微的鼻息。

眼下这个场景没来由有些诡异, 根本没有预料之中的那种脸红心跳。两人睁大眼睛互相看了对方一会儿，像是都想从对方眼中打探出点什么似的, 好半晌都是沉默。

一段无声而各怀心思的沉默过后，柳知遥率先笑了起来, 这样近距离的笑在季绪眼中就显得更加直击心底。她下意识悄悄吞咽。

柳知遥只笑了一瞬, 随后就偏了偏脸, 先是鼻尖蹭在季绪脸颊上, 随后才是那一点温柔细软的触感，一闪而逝。

“好了。”柳知遥放开了揪着季绪衣领的手，端着大富翁花花绿绿的棋盒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季绪：“玩也玩过了，这一下也亲完了。收拾收拾准备洗澡休息吧？”她说着，还有些不自在地紧了紧身上裹着的外套。

柳知遥其实很想赶紧离开这个空调房——她从头到尾其实半点也不觉得家里热。但她知道季绪怕热，也察觉到季绪在吃晚饭时好几次掀着衣角抖风。

因此她也就难得地在书房开了空调，但这将近一个小时下来，空调房的温度和干湿度到底还是让她感到了不适，可不论怎么样，季绪看起来倒是很自在舒服。

——那就这样吧。柳知遥想着，要么就洗完澡后自己多穿点，实在不行穿个毛背心，冷总能挺过去，但热可就不好说了。

想到这里，她就问季绪：“你先洗我先洗？洗完时间还算合适，稍微整理一下明天的东西？”

到了这会儿，季绪忽然开始庆幸自己今早来时把所有作业都放进书包里了，于是她立刻点头：“好啊，没问题。”

总之是和柳知遥在一块儿，她觉得做什么都一样让人安心，或许这就是柳知遥对她而言的奇特之处。

最终两人猜拳决定了洗澡顺序，柳知遥先抱着衣服进了浴室。

季绪一个人坐在外面书房里，看着柳知遥从衣柜里拿出来的几件外套，忽然察觉到有哪里不对，伸出手去翻了翻那叠放整齐的几件衣服后，陷入了沉思。

要说柳知遥像平时在空调教室里一样穿个单件外套，季绪是理解的，毕竟柳知遥向来有些怕冷。

但眼下桌面上放着的外套，怎么还是有夹层的？那条睡裤，怎么还是珊瑚绒的？最离谱的是，怎么底下还压了一件实打实的毛背心？

这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普通怕冷的程度，她是特别冷吗？季绪想到这里忽然确认了下来——柳知遥肯定是真的觉得非常冷。

眼下这个空调房不比在教室，空间小人也少，温度还是24℃，柳知遥肯定遭不住。

她又回想起刚刚下棋时柳知遥频频拉拢衣领的动作，忽然心里涌上一阵歉意，又开始有些责怪自己。

于是她立刻就站了起来，摸到遥控器将空调关上，又打开了门窗。

她其实也没有那么怕热的，柳知遥家相对而言靠着小公园已经很凉快了，就算是不开空调，她也不会觉得非常难受。

季绪将门窗都打开后，就再度坐回了书桌后，看着书房窗外的那几盆小豆苗，忽然心情变得好了起来。

——其实她们两人之间有再多的不同都没关系，因为不管那些差异有多少、有多大，她们都一定能够磨合得很好、一定能够互相理解。就像现在，也像从前许许多多个瞬间。

而将这些不同成长环境带来的不同习惯全都互相适应之后，她们就会变得更加亲密无间，也会拥有世界上最默契的关系。

想到这里，季绪忽然顿了顿，看着那株夜色中小豆苗的眼神也染上了些困惑。

——可她想要的、想和柳知遥共同拥有的那段关系，究竟是什么呢？

是和如今一样的、会在未来某一日被某些更亲密关系比下去的友谊，还是……

季绪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晚饭前在厨房里时，她险些向柳知遥提出的那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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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知遥在浴室待的时间不长，推开门出来时，一眼就透过走廊看到了书房和通向阳台的门正开着。

“怎么不开空调了？”她拨着湿润的发丝走到房间里，有些疑惑地问季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