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别人的事终归是别人的, 季绪作为亲妹妹都管不着, 柳知遥就更没有理由去多想。在短暂的讨论过后, 这个话题就被彻底遗忘。

眼下夜色渐浓，四周也变得越来越安静，到了差不多该入睡的时候。

眼下两人间相互试探的状态或许看起来十分甜蜜, 在外人眼中又或许足够亲密无间，但说到底其中滋味也只有双方才了解。

尽管柳知遥和季绪都对自己的心意有所察觉, 但双方的默契说到底还并没有达到所有秘密都能心照不宣, 因此一旦两人不约而同选择隐瞒，这整个暑假的亲密接触就总好像是隔了一层更浓的雾。

其实对于心里有些底的柳知遥而言, 这样的别扭似乎还好受了些。可对于摸不透柳知遥心思的季绪来说, 心事和秘密带来的不安与紧张很容易让人觉得迷茫——季绪总觉得自己尽管能察觉到柳知遥心里的喜怒哀乐与某些小情绪，却还是没能到达猜透她心思的地步。

柳知遥从来都不像她一样将情绪时时刻刻都表露得那么清晰，反而总会像是出于礼貌一般收敛心意。

尤其是最近, 季绪越来越猜不透柳知遥有时候的笑究竟是什么意思, 也不明白为什么柳知遥偶尔的突然沮丧是源自什么。

一层的迷雾刚刚拨开, 眼前却好像又出现了另一面难懂的隔阂。事情似乎处处都透露着些禁忌, 让人明明知道不该贸然打破，却又总是忍不住想从缝隙中去窥探。

或许是夜晚的静谧放大了种种感官, 季绪的心情便忽然有些躁动。她忍耐了一会儿，才放下了一直捏着的护手霜。

“明天我们什么时候起来？”关灯前, 季绪撑在床头柜边回头去看, 就看见柳知遥正因为空调微冷而在用被子将自己包起来。

这画面在季绪眼里显得特别可爱, 让她忽然就想凑到她身边去。

但季绪沉默了几秒还是忍住, 只坐在一旁听着柳知遥答道：

“七点半吧。”

“这么早——？”季绪其实知道柳知遥向来早睡早起，但七点半在这个放假的娱乐时间里总让她觉得过于自律。虽说自律绝没有哪里不好，但偶尔的不自律却一定能让人换一种好心情。

于是她想了想后，向柳知遥建议道：“……这样吧，要不我们不定闹钟了吧。什么时候睡够，就什么时候起行不行？”

柳知遥闻言思索了会儿，最终觉得自己反正无论如何六七点时总会自然醒，确实定不定闹钟都没有问题。于是她点点头答应。

然而季绪心里可是打了小算盘——她相信不管明天柳知遥醒得多早，她总有办法拖着柳知遥再多睡一会儿。

两人到了这里都很满意，季绪便“啪”地关上灯，窸窸窣窣躺了下来。

一阵寂静沉默后，微妙的气氛似乎显示了此刻没人想睡觉，于是季绪等了片刻，就在昏暗里开了口：

“明天，我们做什么呢？”

她其实有很多想法，自己平时放假喜欢做的那些事，还有柳知遥放假时习惯做的那些事，她都想让两个人一起体验一遍。似乎只有两个人一起，有些事情才算完全。

虽说她确实感觉得到两人自放假以来黏得太紧了，也会常常因此而顾虑柳知遥会不会厌倦，可即便千思万想，到头来季绪也还是想和柳知遥共处得更久一些。

一旁柳知遥听了她的问题沉思片刻，反问道：“你有什么想法吗？其实我都可以。”

“嗯……”季绪在黑暗中翻了个身，面对着柳知遥的方向朝她挤了挤，两人隔着层空调被凑在一块儿：“那明天起来之后我们先下去吃东西？我们家街对面可多好吃的。之后咱们回来玩游戏？上学期我跟你说过的，你说你想玩的那个，怎么样？”

柳知遥对这事儿还是有些印象，季绪家有她感兴趣的手柄游戏，她确实一直想玩。

因此她很快就应了下来：“那好。”

“然后下午……对了，我的书看完了，上次你把你的书也放在了我包里，两本正好在一块儿，所以下午咱们去图书馆把上次借的书还了吧。正好图书馆离你家近，晚上可以去你家。”

这算盘打得确实挺妙。柳知遥觉得非常完美，便笑着又应了声好，随后两人规划了一番时间，柳知遥边说着话就边将手伸出自己的被子，摸到了一旁季绪的指尖。

她摸到后就握住捏了捏，并没有说话。

只是这一下的触碰，就让人忽然间变得心情绝佳，季绪感受着身旁的温度，几乎是立刻就弯起了眉眼悄悄笑。

这笑虽然在夜色之中并看不见，却还是像一个瞒不住的秘密一般融入了季绪的声音里，轻飘的欢愉感一时四下流溢：“怎么啦？”

其实柳知遥只是不知为什么忽然想碰一碰季绪，而昏昏沉沉间也就顺其自然做了出来。她不好意思这样回答，于是她只是将脸又埋入了被里几分，闷闷答道：

“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