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里的估分的结果很正确, 和最终显示的成绩相差无几。返校日里柳知遥和季绪统一了三项志愿, 一切便几乎已经可以说是稳如泰山。

而在真正收到录取通知后, 也就该开始筹备两人约定好合办的升学宴了。

至此，假期其实早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在季绪看来她每天无非就是在柳知遥家串门，又或者是和柳知遥在自己家里玩闹，最多也就是两人一起出门逛个街。

一切看起来和上一个暑假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 就连季绪的母亲也好几次诧异地问及她为什么忽然变得文静了这么多：“我怎么记得你上次中考完出成绩的时候, 是和杨蓁她们闹了两天两夜都没合眼？怎么这次高考这么成功，居然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当然还没动静。季绪在心里暗暗想着——只不过是她觉得时机还不够成熟。

而成熟的时候总会到的，在她看来, 升学宴就是最佳的时机。那时候够热闹够杂乱, 柳知遥会轻易地就同意和她两个人出去转转, 并且那时候柳知遥的心情一定非常好……一切都会变得更容易。

因此在这个高考过后的一个多月时间里, 她和柳知遥的相处模式便几乎可以说是腼腆。即便好几次仅仅两人相处时她感到自己险些做出些奇怪的事, 但归根结底, 这一月余里两人间还是什么大事都没有发生。

——但总要发生的。季绪想到这类，垂眸看着手机日历上的日期, 缓缓握紧了斗志昂扬的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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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季绪的隐忍和忐忑, 柳知遥在假期中便显得随意了许多。她从来都不是个完全主动的人, 因此大多数时候她也从不做什么大动作, 而据她观察——季绪好像已经在要做出些什么来的边缘了。

或许干脆就这样等着, 虽然有时确实会感到难耐, 但到底还是非常有趣。

怀着这样一种称得上是有些坏的心态, 假期的第二个月，柳知遥开始跟着母亲一起规划升学宴的种种小事。

“明天晚上七点你准时和小绪上去说段话。”母亲非常熟练地计划着日程，将记事本上的时间线画给柳知遥看：“给你们十五分钟，七点一刻开始布宴。小绪她们那边人多，我们这边虽然没有那么多亲戚，但爸爸妈妈请了很多朋友同事。你到时候看情况去打打招呼，也不需要顾全了，就和你们认识的人打打招呼就行……”

“对了，妈妈。”柳知遥听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些事，伸出手放在母亲膝头，轻声开口打断道：“明天晚上结束之后，季绪可以来我们家住吗？”

“当然可以。”母亲笑着看她一眼，放下记事本拍了拍膝头柳知遥的手：“这种事情不用问我了，想做什么就去做。”

“好。”柳知遥闻言开开心心应了下来，谈话结束后就拿出手机给季绪悄悄发消息：

“明天晚上结束之后，你要来我家吗？”

消息发出去没到三秒，季绪就来了回信：“可以吗？好啊！”

随后又是接连几条：“你妈妈知道了吗？”

“我可以住多少天？”

“后天要出去玩吗？”

……

自从季绪拿到属于她的、真正的手机，她在社交软件上的活跃度也就明显高了起来，柳知遥和她聊天再也不需要预定好时间集中发送消息——如今的季绪就好像是二十四小时内每时每刻都在线。

眼下看着季绪发来的一连串对话框，柳知遥开始一一回应：“我妈知道，她还说以后随便来，不需要问她，所以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后天如果你想出去，那我们就出去。”

虽说性格上并不算十分主动，但这也绝不代表柳知遥并没有一点计划。在她看来，邀请季绪升学宴后来她家也只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假期已经过去了太久，两人的关系上却还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步。柳知遥知道，该把季绪套进圈里、推着她做出点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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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正值盛夏，市内的夜要比白昼时更加炽热，高楼林立之间整个城市都仿佛一座漂浮的热岛。

时间将近晚间七点，一场柳知遥与季绪双方都心怀鬼胎的升学宴即将开始。

柳知遥和季绪凑在一块儿，在宴会大厅前方的小台子上调试麦克风。

“你想好发言要说什么了吗？”季绪握着麦克风在手心滚来滚去，微有不安地蹲在台边和柳知遥小声交谈：“你打算看着说还是脱稿？还是你没有稿子就随便说说？”

柳知遥闻言摊开了五指，手心里赫然是黑笔写着的四点摘要：“——我有一点稿子，但不固定。看着这些大纲随便说点，应该能说个三分钟。”

“我怎么没想到呢。”季绪看了几眼她手心，便也摸了支笔在自己手心写了几点：“你先上还是我先上？”

两人来了一局石头剪子布，奠定了一场轮流发言的顺序。

时间已经马上就要七点，一整个大厅渐渐来满了宾客。其中有的人十分熟悉，有的人却见也没见过，柳知遥看着同班同学那一桌，抿着唇朝那个方向挥了挥手，脸上的笑温煦轻软。

“天呐，真不敢相信。”季绪看她挥完手后忽然开始感叹：“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还看见人群就绕道走，现在……你居然都会和她们打招呼了……”

柳知遥听到这里动作一滞，随后就没好气地推了她一下：“说什么呢？别把我说得和自闭症一样行吗？”

两人躲在台边又笑闹了会儿，时间也终于就到了该上台说点什么的七点整。按顺序是季绪先上，因此她看了眼柳知遥，放下了手里缠着玩的麦克风线，捏了捏对方的手就起身跑上了台。

“大家好！”季绪跑上矮矮的平台，对着台下甜甜地笑：“我是季绪，谢谢大家不辞辛苦来参加我和知遥的升学宴！……”

无论上去季绪看起来有多忐忑，但真正上去了之后，柳知遥却发现她先前准备的大纲连一眼都没有看，全程飞扬热切，带得全场宾主皆欢，要不是顾着在场还有很多家长辈在，柳知遥估计季绪可能会当场来一段内容超纲的脱口秀。

看来是担心多余了——季绪怎么会怯场呢。柳知遥看着过了将近十分钟才从台上蹦蹦跳跳跑下来的季绪，摇摇头也笑着走了上去。

两人的发言在七点一刻左右顺利结束，大厅里开始布菜，端着橙汁绕场打了一圈招呼的柳知遥被塞满一口袋红包，坐回座位时花了好半天将红包往外掏完。

好些红包都是父母那些同事朋友给的，而其中另一些则是季绪家的亲戚朋友给塞的。柳知遥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开始清点这些不知道究竟是来自谁的巨款。

“你就拿着吧。”季绪咬着块肉丸，坐在一旁探头往她这儿看：“要没有你，我肯定考不了这么好。和你就差五分？说真的，真就靠我自己，能只比你差五十分都挺不错了。”

“你自己聪明，我又没教过你什么。”柳知遥是真没觉得季绪是靠她才能考这么好：“你要是更努力，还能考更好。”

“你说话真像我妈。”季绪嘻嘻笑，最后随便吃了几口就将筷子放下：“还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