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察觉到顾仁的动作，侧身躲避，长剑再引着顾仁往他身上刺去，力道之狠毒，令顾仁惊异。

不仅顾仁，连黑影也察觉到不妙，对方是故意针对他。他再往老头手上一碰，想要最后试着夺取那闪着幽光的小瓶，顾仁的剑又向他刺去。

黑影裹挟着老头一圈，直把老头包裹得喘不过气起来，才终于愤愤离开。

顾仁收起剑，看着黑影离开的方向，夜间的蛙声突然停了，像是一阵风刮过，冬日已到，万物休眠。竟然是来如影，去如风。

顾仁上前探老头鼻息，他虽然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却仍活着。顾仁将他用弓弦捆了，想了想，取下他手上的小瓶，装进自己怀里，才拖着老头沿原路返回。

没有月光也没有星星的夜晚， 行走在山间小道上的男子和无力反抗的老头，如同犯罪第一现场。顾仁这么一路胡思乱想着，回到寄宿的草屋已近凌晨。

一夜无事。

天色蒙蒙亮，田野中雾气浓重，庆消先醒来了，顾仁、落海、还有昨天那古怪的老头仍然睡着。庆消轻轻地开门，到外面打算呼吸新鲜空气。

回来时所有人都醒过来了。庆消不知从哪里摘了野果，吃了两口，开始小声叨叨：“不知道昨天是不是太累，味觉不太对，今天我吃着这个果子，啧，干涩得很。”

庆消又拍拍自己的黑衣，抖落了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接着说道：“外面也不像是清晨的样子，虽然雾气弥漫，一点湿度都没有，好奇怪啊。”

落海不理睬，看向那个拿着果子递给老头的白衣男子，说道：“顾仁，看不出来你倒是很尊老爱幼啊？昨晚上发生了什么，说说。”

顾仁回答：“稍等片刻。我拿一样东西给你们看看，是否认识？”说着，顾仁就摸出昨日穿过的衣服，里面层层包裹的，仍然闪着幽光的瓶子。

“这东西，值钱吗？”落海问。

不知道是故意压低声音还是昨晚感了风寒，顾仁沉声回答：“不知道，或许吧，你想要？”

“呵呵，哪能啊，我又不知道那是啥东西，万一里面装的是什么鬼啊魂啊之类的……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把我捞起来的不？”

庆消在旁边接嘴：“怎么捞起来的？”

顾仁：“……你自己跟他讲。”

他把瓶子递给落海，之后就在落海身旁的椅子坐下，庆消也边吃果子边观察。

落海右手轻轻从顾仁手中接过，捏住，仔细端详。里面的水通体透绿，之所以泛着绿光，不但是这水，还有水里面亮闪闪的细碎小金箔，仿若精灵，又像是……游魂。落海想起，在无边海里，有许多这样漂泊不定的如同浮萍的游魂，全都是破碎的灵魂碎片，往往是在灵魂脱离身体时遭遇了极其严重的震荡，即死无全尸。

碎成这样，得多惨啊？落海不敢想。

落海回过神，感觉瓶子里的液体在自己手中逐渐沸腾，因为他看到碎片在波浪中起伏飘摇。熟悉的感觉向落海涌来，重重叠叠密密麻麻的声音在他的耳内脑内回荡，这是——神木落难那天，他感受到的景象！

难道，这瓶子里面，竟然是神木的灵魂……

落海将此猜测向顾仁和落海讲明，他们两人俱是惊讶万分，本以为神木的遭遇是命定的劫难，从此便完全消失在世间。如今在这里见到它的灵魂，这件事恐怕另有隐情。

顾仁将瓶子复又收回怀中，见落海脸色并无异常，便轻轻踹醒装睡的老头。

“现在，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