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卖就卖出去这么多酒了,如果你卖了再去卖酒,那是不是能卖得更多?
经理找吴倩谈过这件事情。
但是吴倩态度坚决地拒绝了。
经理笑了笑没说什么,摆手让吴倩回去了。
吴倩以为这件事情就算是谈妥了,就算完了。
直到过几天,她从一个酒客的床上醒来,她才知道——
原来这才算完。
吴倩是被一个关系还不错的同事喊过去的,同事给她一瓶酒,要她进包厢代她卖一下,同事说她现在实在尿急,确实是不方便,顾客又催得急。
这种帮忙是极其常见的,吴倩也没多想,照常就进去了。
陪酒肯定是要喝酒的。
吴倩就着她拿来的那瓶酒里面倒了一杯,和往常一样陪着顾客喝。
结果,是这样的结果。
吴倩旁边的酒客还在熟睡,她身边的顾客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秃头,油腻,但是有钱,家里没有老婆,情人倒是一大堆。
他趴在床上,身上的酒臭难闻。
吴倩早就知道,她一早就晓得这个酒客对她有意思。
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吴倩从床上坐起来。
她看见床边的玻璃台灯。
那盏玻璃台灯有些重,现在是白天了,灯已经暗了下去。
吴倩看着那盏灯,又看了看她身边那个酒客光秃的脑袋。
她在想,如果把灯砸上去会怎么样。
吴倩握住那盏台灯的灯柄,灯柄上还有延绵的雕花。
她死死地盯着玻璃灯罩许久。
她在灯罩上看见自己扭曲的影子,也看见身旁那个肥胖的男人。
过了很久,吴倩松开了手。
她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她看见床单上的红色,她站了一会,然后面无表情地穿好衣服一瘸一拐地走出去。
在宿舍门口的时候,她又见到了经理。
经理递给她一杯热水和一颗避孕药,笑着说,我知道你需要。
吴倩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没有接过她手上的东西,只问道,为什么?
问完,她又觉得自己傻。
哪有什么为什么呢?
经理还是那样笑着,她没有直接回答吴倩的问题。
她说,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
但是,你也许不知道,经理端着药和水说,最先开始,我也和你一样,找我的经理说,我只卖酒不卖身。
那个经理同意了,她笑着说,然后过了一个月,我在一个顾客的床上醒来。
现在,我是经理了,那个经理成了一个小老板。她说。
吴倩问,那又怎么样呢?
经理只笑不语。
吴倩看着她,她也看着吴倩。
吴倩没再说话,接过了经理的药和热水,两口咕噜咕噜地吞下去就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经理在原地,看着她上去。
吴倩现在心里奇异地没有什么感觉。
可能是所有的情感都走到了极端,恨,愤怒,痛苦,不堪,这些情绪已经到了极点,所以她反而也没有什么感觉了。
也可能是因为无力与现实打败了一切,叫吴倩生不出什么别的情感了。
她全身赤裸地走进浴室。
她的身上还有着那些恶心的,肮脏的,泥泞的指印红痕。
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
一时意气用事,走了一了百了,她又该去哪里找下一份工作?
况且,她走得了吗?
浴室里面的雾气浩渺,把墙壁上挂着的镜子面上都结出一层发毛的膜。
她若不走,老老实实地呆在这,说不定还能升职加薪?
吴倩突然笑了。
她想起来已经很久没想起过的梨姐了。
梨姐曾经对她说,进去容易,想出来,却不是你说了算的了。
果真如此。
吴倩伸手,把镜子上的水汽擦掉。
她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白脸,红唇,大波浪。
她还在笑。
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分辨不出来,这镜子里面的是梨姐,还是她自己了。
厕所里面的热水哗啦哗啦地流,滚在地上,被砸得四分五裂。
吴倩走在花洒下面,她仰头,让滚烫的热水从她的脸爬满她的头发,她的身体。
她一直不明白经理脸上总挂着的笑容是怎么回事。
现在她终于懂了。
那个笑容的名字,叫生活。
吴倩在热水下露出一个微笑。
和梨姐的笑相似,和经理的笑相似,和她学生时代最后的笑也相似。
它张扬明媚,又虚无缥缈。
然而炙热的泪水也从她的眼眶里滚落出来,和被烧热的自来水一起,冲进了下水道。
吴倩笑着哭了。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吴倩还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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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身体不太好,前几天感冒下水游泳肺炎了,一直在输吊水,7月可能是开始日更了,一日两更有些累ORZ,给大家说一下抱歉
《狐媚子》的番外应该七月底完结了,我看了一下又很多北鼻说番外有点压抑不想看,所以我觉得在每个人物的番外中间掐一两篇谢傥和孙渡日常番外???,希望大家喜欢啦
而《他会飞》大概要八月初开了,到时候还是希望大家收藏一下下,爱你们?,大纲已经拟好了,可以去我的微博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