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远瞪大了眼睛，愣愣地低头看着环着自己的一双臂膀。

臂膀的主人将他紧紧抱在怀里，满足地喟叹一声：

“十年了……云远竟如此狠心，连让我看一眼也不能吗？”

苏云远脑子一片混乱，支支吾吾半晌：

“……聚……聚息丸效果……竟如此立竿见影的么？”

身后从鬼门关回来的帝王失笑：

“云远！”

苏云远这才清醒过来，连忙要挣开这个怀抱。刚醒来的帝王只是抱住他尚且勉强，又怎能真的将他困在方寸之中？

苏云远转身看着他，目光冷漠无情：

“我与兄长因果已断，从此我回归云岚山，此生再不出山。”

帝王被发跣足坐在青石板上，冷气浸透了单薄的衣衫。他愣怔半晌方才苦笑一声：

“我没想到……你竟如此恨我……”

苏云远淡淡地看着他：

“不。我喜欢你。”

他看着帝王震惊地抬头，垂下了目光：

“这世上的喜欢胜过所有的道理。原则也不过是我愿意。”

“但我现在……不愿意了。”

帝王刚刚亮起来的眼眸又黯淡了下去，无力地起身，尽量让此刻的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

“我知道了。云远神君……江湖不见。”

苏云远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蕴渊四十五年冬至，文昌帝龙驭宾天。新帝继位，改国号定远，大赦天下。

苏云远腰间一枚白玉佩碎裂，他看着落在雪地上的玉佩，恍惚间看到还是少年的文昌帝眉眼弯弯：

“这可是我寻了好久才寻到的上好的暖玉！今天我送给你了，那你就要好好保管啊！”

如今想来，仿佛还是昨日光景。

苏云远附身，伸手欲将碎裂的玉佩收拢起来，却听见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伴着气喘吁吁的一句：

“我、我带了新的玉给你！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苏云远恍惚回头，就看见分明应当重归轮回的帝王在大雪纷飞的时节满头大汗地看着自己，目光紧张又专注：

“……我、我之前历劫，成了凡间的皇帝……为了成功历劫归来我不得不……但是！但是我现在已经历劫成功了……所以……你能不能原谅我……？”

苏云远看着他递过来的玉佩，顿时泪盈于睫：

“骗子。”

刚刚历完劫，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的神君笑的像个傻子：

“我以后……绝对不会再骗你了，信我好不好？我是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的……”

苏云远含着泪抬高了下巴，但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傻子。”

身后有风拂过，卷起新雪纷纷。

但现在的他，有了一个会给自己披上暖衣的人。

这就够了。

往后一生一代一双人，再不去管天为谁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