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因为时间比较紧迫, 所以杰夫瑞给冬兵做的都是速热冷冻食品。现在终于有了空闲和材料, 杰夫打算好好地做几个菜。</p>
杰夫在厨房里做菜，偶尔一回头, 就看到冬兵抿着嘴一脸肃穆、如临大敌般地坐在他的沙发上，一动不动。仿佛吃饭对他来说犹如酷刑。</p>
他真想笑——这么一个令人畏惧的杀手, 竟然会害怕吃饭？</p>
过了二十分钟，他将几盘热菜和炖菜放在桌子上，愉快地向着冬兵招手, 冬兵这才极其不情愿地走了过来, 坐下。</p>
“你不能一直把自己当成一个士兵。”他对冬兵说, “你应该早点把自己当做普通人来对待，而普通人——是要吃一日三餐的。”</p>
冬兵注视着他, 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拿起了餐具。冬兵本就话少, 杰夫瑞不想说话怕他少吃, 所以两人十分沉默地吃完了晚安。</p>
吃完了饭, 冬兵放下勺子，又抬眼看向他。</p>
杰夫瑞有点头疼，冬兵虽然已经不处于洗脑状态, 但是仍然和普通人有差别——普通人类会有需求，所以会玩游戏、看书、躺着、偷吃东西……可冬兵没有需求, 他习惯了被人索取。所以现在, 忽如其来的自由让他迷茫, 他仍然惯性的等待命令。</p>
“巴基……你这一个月，都一直在这个屋子里？”杰夫瑞试探地问。</p>
冬兵点头。</p>
“那你都做些什么？”</p>
“在电脑上搜索资料和情报。”他说。</p>
“除此之外呢？”杰夫瑞说，“你总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上网吧？”</p>
冬兵沉默了一下，他意识到杰夫瑞非常在意他本身的情况，可是他不知道怎么说才是正确的。</p>
“待命。”最后，冬兵选择实话实说。</p>
待命，也就是待在一个地方不动的意思了。</p>
杰夫瑞感觉自己的头更痛了。在这么一瞬间，他仿佛觉得自己养了一个大龄儿童——而且是什么都不懂、与世隔绝的那种。如果让冬兵自己学会像是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去。</p>
“去洗澡。”杰夫瑞无奈地说，“以后你每一天都要洗澡。”</p>
“我不脏。”没想到，冬兵竟然回答他，“我出仓以来没杀过人。”</p>
“不行，那也得洗。”杰夫瑞对上冬兵的目光，对方似乎有点疑惑不解。想了想，杰夫只能这样解释道，“你想想，枪不能等到脏了再擦，对不对？”</p>
冬兵看起来明白了些，但是他仍然没动。</p>
“这样很浪费。”他说。</p>
杰夫瑞越来越能够从巴基的短句中猜到他的意思了——冬兵的意思是，他没有到需要清洁的时候，现在做是无用的，所以很浪费。</p>
杰夫瑞第一次遇到对自己这样吝啬的人，他的心脏缩了缩，有点心疼。</p>
“没关系，水费都是时空联邦的人交的，你多浪费点，我开心。”</p>
冬兵的目光松动了，他看起来已经妥协，可是仍然一动不动，注视着杰夫瑞。</p>
“卫生间在那里。”杰夫瑞说。</p>
冬兵还是不动。</p>
杰夫瑞无奈了，他向着冬兵勾了勾手指，走向卫生间。果然，这回男人跟在了他的身后，两人进了卫生间。</p>
“你看，这个是洗发露，用来洗头发的。”杰夫拿起那些瓶瓶罐罐，“这个是沐浴露，洗身上的……你都会用吧？”</p>
冬兵的绿眸注视着杰夫瑞，他摇头。</p>
“也对，我猜九头蛇那些人也不会让你自己洗澡……”杰夫瑞嘟囔道，“可是你总得学会自己来啊。”</p>
“我不会。”冬兵说。他的语气淡然又笃定，仿佛是像是一个大爷。</p>
杰夫瑞无可奈何，他只能从最开始说起。</p>
“首先，你把衣服脱了……等等，等我出去再脱！”杰夫瑞及时摁住了冬兵那开始扒自己作战服的手，他生怕冬兵继续，语速都快了几倍，“然后你先洗头，把洗发露抹在头发上，然后……”</p>
冬兵皱起了眉毛，薄唇轻抿。杰夫瑞便知道，他这是不爱听了。</p>
“我从没做过这种杂事！”他说，语气愤然。</p>
杰夫瑞简直想以头撞地，给自己洗澡算是杂事？！</p>
“那你想怎么办？！”杰夫瑞崩溃了。</p>
冬兵不说话，绿眸犹如深潭般幽幽地注视着杰夫瑞。杰夫瑞指了指自己。</p>
“你想让我给你洗？”冬兵默认。杰夫瑞又强调了次，“每一次？！”</p>
“我可以学。”冬兵说。</p>
“可……”</p>
杰夫瑞被冬兵搞得头晕转向，他摁着冬兵的手只是松了一点点，冬兵就利落地脱了上衣，露出了紧实的胸腹和窄腰。他的手刚搭在皮带上，杰夫瑞立刻双手摁住了。</p>
“等等，等等……你让我捋一捋，我们怎么就……”杰夫瑞被他搞得有点崩溃，他喃喃自语道，“我们这进度也有点太快了吧……”</p>
冬兵动了下手，却发现自己无法挣脱杰夫瑞的手掌，这让冬兵有点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之前他没动，是因为他任由杰夫瑞压着手，可是他现在想动就动不了，却意味着眼前这个英俊年轻的男人没有他的长相显出的那样无害。</p>
他探究的目光看向杰夫瑞，身体向后一退，杰夫瑞的手落下，然后冬兵向着他挥去了拳头——不是机械手臂，而是人类的那只拳头。不出他所料，杰夫瑞这边还在分神，另一边却伸手就稳稳地接住了他的拳头。</p>
再杰夫瑞，他已经妥协了。</p>
“行了，坐下吧，大爷。我帮你洗头。”</p>
他完全没在意为什么冬兵会忽然打他，仿佛这件事平淡无奇。他握着冬兵的拳头，顺手攀向男人的肩膀，将他摁坐在凳子上。</p>
杰夫瑞打开喷头试水温，就听到身后响起了那个淡漠的声音。</p>
“裤子没脱。”</p>
“别脱了。”</p>
“不舒服。”</p>
“……”这个时候怎么就忽然对自己的感受这么关心了？杰夫瑞再次完败，他伸手拿起一个浴巾，扔向了冬兵，“脱了，把这个裹在腰上。”停顿了一下，他强调，“裹紧。”</p>
“为什么？”</p>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p>
杰夫瑞自暴自弃，他转过头，露出了一个平时勾搭姑娘用的、温柔到极致的笑容。</p>
“我觉得你这样会很帅。”</p>
冬兵：“……”</p>
杰夫瑞转回头，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裤子连同皮带一起被扔在地上的声音响起。</p>
“挂好。”杰夫说。</p>
又是裤子被捡起的声音，过了一会，冬兵淡漠的嗓音响起。</p>
“好了。”</p>
杰夫瑞转过头，他看到冬兵浑身赤.裸，胸肌健硕紧绷，精干紧实的窄腰顺着完美的腰腹线条收进浴巾之中。浴巾只堪堪盖住腿根，流线型的曲线顺着他的长腿而下，肌肉线条完美，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p>
他仿佛是艺术家一点点刻出来的雕像，如此充满力量却又如此优美。</p>
杰夫瑞打量着他。青年沉默了一下，他又转回了头背对着冬兵。他双手掐腰，仰起头，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来。</p>
往事不堪回首，上一个在浴室里穿身这样看着他的姑娘，他们两个后来一起渡过了愉快的夜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