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课程在忙碌中转瞬即逝,剩下的只有汗水挥洒后的无尽疲惫。吴世勋休息了会儿便习惯性的收拾东西,准备再去旁边供人单独练唱的小房间里提升下自己的rap水平。
正值课程结束,练习生自由活动时间,本来就为数不多的练唱室可谓抢手,吴世勋还在过道上徘徊着等着哪个房间先空出来的工夫,从一下课便闪人的灿烈便已经带着伯贤出现在了他面前。
“怎么?忘了?”灿烈毫不见外的拍了拍一脸迷茫的世勋的肩膀,“早上跟你提过的啊。”吴世勋先是一愣,反应了下,才从记忆深处依稀记起,早上灿烈是好像拍了自己肩,说过有事情拜托自己,但这为了别人倒还是头一遭,吴世勋只当他是开玩笑,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到晚上忘了也不足为奇。
灿烈目光落在吴世勋的脸上,看着他逐渐清明的表情,笃定的点了点头,“看样子是想起来了。”回头笑看了眼伯贤,侧身搭着伯贤的肩,把他推到吴世勋面前,“那就麻烦你给他看看了。”虽然世勋比灿烈和伯贤都小,但舞蹈方面却是真的能算得上是他俩的老师,灿烈带着几分朋友间的熟稔让吴世勋也不好再当面推拒。
不过就几分钟的事情,这点小忙总还是要帮的,虽然这对象。。。吴世勋不禁暗自打量起站在灿烈身边的伯贤,想来上次在就餐区见到的那个背影应该就是他了吧?听说是比灿烈哥还要大上半年,居然现在才进公司,这起步比起很多人都算是晚的了,要是再不努力点?吴世勋不由得摇了摇头,心想着,就算努力了也说不定是白费。
重新回到练习室的三人,三双眼来回看了看,伯贤才在灿烈的眼神下,有些不自然的往后退了几步,面对着比自己小的弟弟却也算得上是前辈的世勋跳舞,伯贤还是有点放不开,几次险些踩着自己的脚绊倒。
吴世勋只是默默的看着,不时与身侧的灿烈低声交流几句,“灿烈哥,你跟他关系很好么?”
灿烈显然是没料到吴世勋会问这个,不由的回过脸,眼里满是疑惑的看了眼面色平静的吴世勋,和平日里的他并没有什么不同,随即自我感觉良好的应道,“还不错。”
吴世勋目光深邃的看着伯贤,又不经意的把目光落在镜中映着的灿烈的脸上,那异常专注的眼神,让吴世勋不自觉的收回了视线,淡淡的应了声,“嗯。”走上前,便像灿烈拜托的那样,细致的指导起伯贤的动作。
几番指导纠正下来,“我觉得这样就差不多了,你可以找金钟仁再帮你看看,他比我跳得好。”吴世勋语气冷淡的说着,言辞间还是充满了对舞蹈认真严谨的态度,也没有因为对面前这人并不算好的初印象而草草了事。
之前总是卡在一处的动作经过吴世勋的指点流畅了不少,伯贤擦了擦脸上的汗,满怀感恩的冲世勋鞠了一躬,“谢谢。”转而对一直等候在旁边的灿烈也道了句,“还有你。。。也。。谢谢。”许是因为同龄的缘故,又相处了几日,彼此间的关系亲近了不少,虽然灿烈的这份亲近里有几分伯贤看不懂的成分存在,但丝毫不阻碍伯贤对灿烈的感谢,没有刻意的鞠躬,而只是真挚的说着,笑看着灿烈。
月末考核近在眼前,考核的压力无形中压制在每个人的肩上。随着世勋指导的次数变多,原本灿烈和伯贤的二人行也自然的融入了世勋变作了三人行,rap、跳舞、唱歌,三个人各有所长,也各自在擅长的领域互相帮助提升。
大概是过了最初的适应期,舞蹈上的逐步提升也让伯贤收获了消失已久的自信,“是不是比刚才那遍更好了?”伯贤满头大汗的咧嘴笑看着正坐在地上休息的灿烈和世勋,最后把期待的目光落定在世勋的脸上。
“是是是。”世勋有些不耐烦的回道,这才几天的工夫,都被拉着看了百八回了,起先还是灿烈出面要求,后来跟伯贤也熟络后,对方就直接越过了灿烈。
虽然进步是有,但奈何基础摆在那里,要想有更大的提升,还得练,而且就算是练到完美,以后也不可能永远只跳这一支舞,面临更多更难的挑战,不可能每次都像现在这样时间充裕,等他一次次纠正改进。
吴世勋没敢告诉伯贤实话,也没敢打击他,毕竟人家已经把别人休息的时间都用来练舞了,而且是天天如此,要是真把那些话早早的说出来确实有点伤人了。
月末考核的结果无异于决定了所有人的去留,就像是命运的轨迹终于到了审判的那刻。
伯贤从早上开始便一直处于紧张到发懵的状态,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伯贤回到练习生中坐下都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展示完才艺的,沉寂下来的脑中像是经历了场核爆炸,记忆轰然炸的缺失了一块。
直到公司的理事一一离开,正襟危坐的练习生们这才放松下来,伯贤听到耳边传来的一声,“恭喜你啊,伯贤。”转过脸,便迎上灿烈笑弯的眼角,还有咧开的嘴,伯贤出走的精神才像是被套牢抓回了一般。
“我通过了吗?这样就是通过了?”伯贤显然还有些把握不住状态,抑制不住的情绪让他的声音都不住的提高了几个分贝。
可紧接着传入耳中的一阵隐忍的啜泣声,还是吸引着伯贤,让他不由的歪过头,循着声音的方向,往灿烈的身后看去。
“民载,别哭了。。。你还年轻,大不了换家公司,从头再来。”边上一个伯贤叫不上来名字的练习生正按着那人微微起伏的肩头安慰道,被安抚的那人应声抬头。
伯贤看着他的脸,只一眼,便匆匆收回了视线,下意识的低头,嘴角勾起的笑容,转瞬即逝,却也饱含着幸灾乐祸的意味,在重又抬头面向灿烈的瞬间化作明媚如春光般透着暖意的笑。
“我真的过了!”惊喜之情溢于言表,也与旁边两人惨淡的面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时怕是单单这样简单的话语,都能成为嘲讽那两人的致命武器吧?伯贤不由的暗自发笑,谁让他们总是把时间浪费在背后嚼舌根上呢?真是自食恶果。
灿烈的目光落在伯贤熠熠闪耀的脸上,好似前几日的困倦疲惫,萦绕在他身上的阴霾都因为这一通过考核的消息而完全消散,灿烈不由的被他黝黑却发着光的瞳孔吸入进去,深陷进这一抹发自内心,让人分毫移不开眼的笑容里。
在往后的时光里,每每想起这一幕,灿烈总会自嘲的扬着嘴角笑笑,当初怎么就那么容易得陷入,后来又是怎么无可自拔的去一次次相信他笑容之下隐藏的谎言。
那些所谓的示好、妥协和接受,不过是他迂回的套路,而每一个套路的尽头总会出现一个他所需要达成的目的,至始至终被利用、被舍弃的,从来都只有灿烈一个。
就像是伯贤的专属跳板,亦或是情感上的专属备胎,只要他勾勾手,冲灿烈笑一笑,便又能让他继续为自己实现他存在的价值。
灿烈一手扶额的撑在桌面上,深深的陷入回忆里,就连耳边的音乐什么时候播完列表里的最后一曲停下了都不曾注意到。
直到空落落的胃里被冷透的咖啡浸透的完全,搅得一阵难受,灿烈才恍惚的回过神来。
窗外的天色渐亮,就连室内的灯光都好像显得多余起来,灿烈不曾离开座椅,借着底下的轮子往墙边靠了去,伸手关了灯,半仰着脸,迎着窗外投射进的光亮,侧耳聆听着清晨渐渐从静谧变得喧嚣起来的声音。
好似这样切身感受着万物复苏,才能让被困在老旧回忆里的自己也沾染上鲜活的气息。
胃里像是耐不住寂寞般,搅得灿烈不得安宁,阳光下的眉目都不由的皱紧,终于灿烈抬手遮了遮眼帘,另一手狠狠的在自己的胃部掐了一把,一下子像是外部的疼痛分散了内里的搅疼,这样反倒是让灿烈的面色都缓和了下来。
“该死。”一手撑着胃,尝试着挺直了腰,这才缓缓的站了起来,走到外间的茶水室里,把翻找出来的几粒不知道有没有过期的药粒就着几口冷水吞咽了下去。
又休息了片刻,兜里的手机响了,灿烈垂眸看了眼,“居然差点忘了。”要不是设置了提醒闹铃,怕是真的会不记得吧,怎么会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会忘?
大抵是因为从没真的放在心上吧?
电话接通的一瞬,灿烈清了清嗓子,“世美,是我,上午去试婚纱。。。嗯。。。怎么会忘记。。。要我来接你么?好。。。”
灿烈垂下手,这才走进了化妆室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得苦笑,额前的发丝经过一夜,早就摆脱了啫喱的控制,一丝一缕的散落下来,衬得本来就憔悴的神色更显沧桑了许多,像是个被现实打压的一败涂地的中年大叔,早已没了那些年里在脑中来回畅想了无数遍的炽热狂放的念头。
灿烈的指尖随意的拨弄了下额前散落下来的头发,又在下巴新冒起的胡茬上摸了摸,这份颓丧衰败的模样,倒是让灿烈整个人显露出了别样的韵味,气质虽与年轻的时候完全不同,但模样身材底子摆在这儿,怎么说,还是个迷人的帅大叔。
灿烈简单的在工作室的淋浴间里洗漱了下,出现在金世美面前时,又已经是平日里神采奕奕,一丝不苟的模样,就连一言一行的都完美的像个高贵的绅士,让金世美光是远远的望见站在车边等候自己的灿烈时,心里就不自觉的生出一股骄傲来。
为能拥有这样的男人,感到三生有幸。
这样想着,金世美的脸上便不由的荡漾出一抹娇羞的粉晕,与脸颊两侧的腮红融为一体,低头看了眼台阶,右手顺势把一缕散发捋到耳后,再抬头望向灿烈的眉眼都不禁显露出恋爱中的女人应有的媚态。
金世美想要加快步伐,去奔向不远处等候自己的男人,却又被脚上自己并不常穿的高跟鞋限制住,眼看着还有一段距离,金世美便忍不住开口,“不是说好不用来接么。。。我自己去就行。”
即便是这样说着,即便是知道这样绕远路,可灿烈还是来了,金世美的心里还是不由的因为这个英俊挺拔的男人的出现而感到满心欢喜,连带着脸上的笑意都像是抹了层蜜饯,甜滋滋的。
灿烈站直了身子,笑看着面前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女人,没再多说什么,却也没有显露出丝毫等待之后的不快,而是极尽温柔的语气,“上车吧。”为金世美打开了副驾驶的门,一手贴心的为她挡着车门上方,好像生怕她会磕了撞了似的。
金世美两手捏着随身包包的带子,不好意思的问了句,“等很久了吧?”
灿烈发动了车子,淡淡的应了句,“没有很久。”正要踩下油门的工夫,像是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侧过脸看向一旁显然有些失落的女人。
灿烈不自觉的抿了抿唇,继而淡淡的笑了笑,一手覆上女人攥握在一起手,温柔的安抚道,“你今天很漂亮。”又侧身靠近了些,一手穿过女人的耳后,轻轻的闻了闻,“新换的香水么?”
金世美轻轻的应了声,“嗯。”感受着灿烈指尖轻触在皮肤上的温度,灼热的连带着耳根子也一下子烧红了般,让她只觉得半边身子都因为灿烈的靠近而完全僵住,不能动弹分毫。
灿烈又低头在金世美的耳畔嗅了嗅,“很好闻。”这样在旁人做来或许有些变态诡异的举动,放在灿烈身上,便只有让金世美臣服在他的撩拨之下,意识都被他如此的举动迷惑的无法思考。
灿烈侧目看着眼前与当初简直判若两人的金世美,那时对自己的不屑一顾灿烈还历历在目,而如今已经深深的陷进了自己的温柔陷进之中,这样的反差和如今全心的交付,让灿烈不由的自嘲想笑,又在笑过之后,对面前这个倒霉的女人倍感歉疚。
自从昨天正式发了新闻通稿,各家媒体便各显神通,等灿烈搂着金世美的腰出现在婚纱店时,不少的媒体早已恭候在此。
虽然只是简短的走了过场,很快便隐秘在婚纱店里,但光是从下车到店门口的这段路程,也已经足够这些资深媒体人把两人间的互动用极尽美好的词汇组织描绘出来,配上的图无比让人眼羡。
“这几件婚纱可是朴先生亲自选的。。。”,“金小姐真是幸福。。。”帮忙穿戴的几个店员一边忙着手上的活,一边按耐不住的发出几句感叹。
金世美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手工缝制的纯白婚纱,抹胸的设计,就连背后交错的绸缎都无一不是设计者精心打造的亮点,穿在自己身上,竟是把自己平常掩藏于衣服下的身段都凸显了出来,金世美不由的想象着帘子后面正在等候自己的灿烈,面上一阵发热。
灿烈换好了西服,正在沙发上悠闲的翻阅着杂志,便接到了电话,“喂,俊勉哥?”
“你小子又上新闻了啊!”刚看到今天的新闻,金俊勉便当即拨通了灿烈的电话,开口便是一句调侃,又满是羡慕的语气,“赶在我们几个前面不说,还天天拉着媳妇刺激我们。”
灿烈低头笑了笑,抬眼看了看边上从另一侧帘子后面探出的几个脑袋,视线刚一对上,那几人便又缩了回去,紧接着是一阵窃窃私语。
这么多年,灿烈早就习惯了被人围观和议论,但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侧耳听着电话里金俊勉又合着新闻里的报道念出声来,灿烈干脆把手里的杂志合上,饶有兴致的听着。
“这就完了?”灿烈像是不满意的问了句,“你还想怎么样?好几个台都在报道呢,我想看点别的都不行,估计一会儿聊天室里就要炸开锅了。”金俊勉一副坐看好戏的样子,“我这还只是开始,你等着你珉锡哥、艺兴哥、伯贤。。。。。。”说到这里俊勉突然止住了声,像是故意远离了听筒,灿烈还是隐约听到了一声拍打的声音。
那头的俊勉尴尬的笑了笑,灿烈也心照不宣,回应似的笑了笑,“没事。”
知道自己说错话的俊勉笑嘻嘻的扯开了话题,“对了,你这几天有空么,他们几个还说要找个时间聚聚呢,趁你现在还是自由身。。。。。。”
自从成员接二连三的入伍,便很难再聚齐,如今虽然是都退伍了,可面临合约到期,各自谋求新的发展,再不是同一组合的九人,没有了共同行程的约束,聚齐一次堪是比从前更难。
“行,我现在在外面,等晚上群里说吧,看大家什么时候空,找个时间。”灿烈垂放在膝盖的手,食指不自觉的轻轻敲打了几下。
“放心,我们都商量过了,这次看你的时间,你有空,我们肯定排除万难也要来。你艺兴哥可是从接到你电话开始,就在敲行程了,说是非要把这一周的时间都空出来,就等着你安排了。”
灿烈惊讶的笑了,“哪有这么夸张,还只是订婚,你们别。。。这么小题大做的。。。”说出口又觉得不对,就连在旁人眼里都是头等大事,灿烈自己却。。。。。。目光一瞬变得深沉的落定在面前拉上的帘子上。
俊勉也被灿烈这脱口而出的话惊到,听着他愈渐迟疑和放低的声音,俊勉难得压低了声音,严肃的提醒道,“灿烈,虽然现在只是订婚,但订婚之后,就是结婚,里面那个即将成为你未婚妻的女人也会是你以后相守一生的妻子,别的人,别的事,与你无关的,能不想的,就不要再。。。。。。”
灿烈及时的打断了俊勉未完的话,“哥,我知道。。。”可当灿烈再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随着面前的帘子被拉开,映入眼帘的画面,还是让灿烈不由的把余下的话哽在了喉。
“哥,我这里还有事,先挂了。”俊勉听着电话那头突然多出的几个人声,便也识趣的应了句,爽快的挂了。
能说的,早就说过千万遍,翻来覆去不过那几句,俊勉也早就说烦了、说厌了,其中的道理必然都懂,可对方能不能听进去和做不做得到,俊勉即便是想管也管不了。
别说是从前身为队长,还能要求灿烈几分,现在除去朋友的身份,怕是再多唠叨几句,都会惹来对方的不快。
灿烈呆看着面前被灯光打的发亮的金世美,修身剪裁的婚纱恰到好处的衬托出了她的气质,却又把她平日里少见的小女人的娇羞和妩媚表现的淋漓尽致。
“这身怎么样?”金世美红着脸在圆形的台子上转了圈,冲灿烈问道。
灿烈愣住了,除了对美的事物的欣赏,更多的是一瞬的茫然,不知该作出哪种反应才恰到好处,似是事已至此,灿烈仍无法将面前的女人跟自己的伴侣联系在一起,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像是在做梦一样,真实又虚幻,灿烈本能的想要从其中逃离,却又无法抽身。
直到金世美身后为她托着裙摆的小姑娘低声打趣的说了句,“朴先生都看呆了。。。”
灿烈才终于是点了头,回应道,“挺好的。”
灿烈又让金世美把余下的几套婚纱也试了下,整个过程都故作认真的审视着,比较着,对于别人的话语和善意的调侃,只淡淡的笑着,不置可否。
等到一切忙完,灿烈回到自己在外购置的独立公寓里,手机里被置顶又屏蔽了消息的群聊里果不其然已经热闹了一下午,一直到晚餐时间才稍稍歇停了片刻。
灿烈指尖滑动着屏幕,翻看着上面的聊天记录,却发现九个人的群聊,今天始终不曾说话的却是从前最热闹的三人。
灿烈不由地感叹,却也无法控制一种低迷的情绪在夜晚来临时,向自己袭来。
从客厅的酒柜里拿瓶酒给玻璃杯里倒了点,一口饮尽,热辣的酒精灼烧着喉管和胃,才生生把那种异样的感觉逼退。
pcy—时间定下了么?
俊勉哥—这不等你来定时间么
珉锡哥—你要空,明天就行,明天不行就后天,后天不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