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菲尔再听到米迦勒的消息时, 米迦勒已经瞒着加百列离开天堂了。得知情况的加百列气急败坏, 大骂路西菲尔带坏了米迦勒。

“加百列的原话。”萨麦尔站在那里, 表情极淡，对于这件事不发表任何看法。

这年头天使都爱私自下界, 尤其是炽天使。

路西菲尔靠在墙边看风景, 米迦勒不在, 受刑的日子都美妙多了。萨麦尔不爱说话, 每天例行探望, 以示同伴友爱。看一眼就走，半点温情都没有。

路西菲尔十分喜欢，这样下来一天大部分的时光都是他自己的，在冰火的交替中路西菲尔的心尤为平静，他可以不用思考任何事。天堂，地狱……

不过神的身影总是在路西菲尔脑海中挥之不去。每当路西菲尔昏迷, 他能嗅到一阵冷香, 沾了大圣堂外的花香, 闻起来很舒服。路西菲尔拒绝这个怀抱, 只要他不昏迷, 神就不会出现。于是受罚成了他和神之间无声的较量。

路西菲尔数天不昏迷, 没有了那个怀抱，显得心情不错。这会萨麦尔和他聊天，路西菲尔难得语气缓和, “我很乐意和米迦勒做狱友。”

萨麦尔眯起暗金眼眸, “左邻右舍？”

路西菲尔只是一味笑。让他和米迦勒做邻居, 他愿意萨麦尔不愿意，好好一个监狱搞成炽天使度假场所，监狱长萨麦尔怕是要发飙。

“你变了很多。”萨麦尔说不出哪里不对，比起在创世庆典以前，现在的路西菲尔给他的感觉更加圆滑，温和有礼，同时也拒人千里之外。从前的路西菲尔说话别扭，撕开尖刺的外衣就是一颗脆弱的心，而现在，僵硬的外壳包裹了那颗心。

“谁都会变。”路西菲尔目光里带着奇异的光芒，他理解了那个梦，梦境在警告他，贝利尔即将堕天。

魔王陛下非常乐意贝利尔作为先行军去探查地狱的情况。不过在此之前路西菲尔说，“我要见神。”

萨麦尔没有拒绝这个要求，他微微让开身子，圣子弥赛亚就站在门口，唇边带着柔和的笑意，“真是心有灵犀，神正打算召集路西。”

他悄悄和萨麦尔咬耳朵，“就是去大圣堂弹琴，话说萨麦尔你听过路西弹琴吗？万一路西弹得太难听，不是要在你这长住。”

监狱长萨麦尔慎重点头，思考路西菲尔的居所要在哪里。

路西菲尔黑了脸。“谁要弹琴！”

弹什么琴，弥赛亚也不是会弹棉花，要弹他去弹。

天青色的瞳孔承载着牢狱里的灯火，弥赛亚眨也不眨，“神做每一件事都是有意义的。如果路西不喜欢大圣堂的氛围，在这弹也可以，我把竖琴拿来了。”

弥赛亚往牢狱里走了几步，被石墙遮挡的竖琴出现在路西菲尔面前。翡翠色的琴柱上缠绕着枝叶藤蔓，流光在琴弦上来回，最后停留在琴身上。这是精灵族送给天使的礼物，据说能奏出天籁之声。

路西菲尔对它更熟悉，因为在没堕天之前，他就是拿它演奏给神听的。他宫殿里有数架竖琴，弥赛亚偏偏拿了他，说巧合骗恶魔呢！

“所以……”弥赛亚笑容温柔，“是留在这里弹琴，还是去大圣堂弹。”

萨麦尔皱眉，“留在这里弹，神能听见吗？”

弥赛亚一脸无辜，“大概会降临在我身上吧。”

萨麦尔立刻目光不善，让神降临监狱之所，不能忍。现在就给他去大圣堂弹，立刻马上！

路西菲尔：你狠！

路西菲尔几乎是被萨麦尔赶出监狱的，站在边上的弥赛亚，笑眯眯冲萨麦尔摆手说回头见。路西菲尔沉默转身离去，弥赛亚跟在后面呼唤，“路西你的琴。”

路西菲尔冷冰冰回应，“断弦了，回去换一架。”

弥赛亚正想说哪里断了，脸边擦过一道风，数根琴弦应声崩断，弥赛亚吓了一跳，表情无奈。

都是给神弹琴，有什么区别吗？

纯白色的琴身被安置在台阶下，路西菲尔坐在边上，动作行云流水，指尖流淌出月色的幽深，如朝露纯洁可爱。加百列曾经夸过路西菲尔的琴声，将其赞誉为风中的低语，真正的天国之声。神亦会流连忘返。

神似乎陶醉在琴声中，忘了用光辉遮挡自己，露出半截白皙胳膊，他闭上了眼眸，犹如一个安静的听众，全身心倾听这场独奏。

路西菲尔没有终止这场演出，他换了个曲子继续演奏。